这是莉欧娜脑中第一个念头。

当然，她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不仅仅是礼物的问题，更是失去了线索的问题。作为死灵术士，阿比斯的解剖学和魔法造诣都相当深厚，如果有一具尸体给他研究的话，说不定能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而一滩有怪味的黑泥？这个东西怎么研究？

难道要阿比斯上去尝尝味道？闹肚子怎么办？

莉欧娜这样想着，不开心地又回到了吉薇娅所在的篷车上。

“那具尸体怎么了？‘’吉薇娅好奇地问道。

“尸体不见了，变成了一滩黑漆漆的东西……顺带，你那辆篷车可能没法要了，因为那具尸体变成的东西像沥青一样，已经沾满了那辆篷车的底板。”莉欧娜叹着气说道，“唉，本来也许能研究出些什么名堂来，结果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这……那么也就是说今天袭击我们的法师并不是人类吗？”吉薇娅推测道。

“八成不是咯，我可不知道什么种族的人类能在鼻尖以上全不见，整个大脑都被削掉的情况下咏唱魔法咒语。”莉欧娜叹着气说道，“而且也不是亡灵，亡灵在被消灭之后会直接化成灰或者重新变回尸体，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亡灵会在死后变成黑泥的。”

“我一定要阻止凯文。”吉薇娅有些担忧地从篷车向外望出去，“刚才袭击我们的那个法师八成就是他搞出来的……他打算用那个法师来杀死我，彻底将我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如果刚才没有你们，我或许已经跟着马车一起化为灰烬了。”

“还有一件事……”芙萝拉想着提醒一下吉薇娅。

“我知道的……我们的队伍里面有内鬼，但我现在还没有证据能证明内鬼到底是队伍里面的哪个人……”吉薇娅说道，“我们奥锡人很少有学习魔法的，我的卫士也是如此，大家对魔法都不怎么了解，我不知道内鬼是怎样把我的行程传出去的，在出发之前，我们的目的地只有我和桑托斯知道，而桑托斯是不可能背叛我的，他在王都的时候为了保护我逃离，失去了自己的官职和所有财富，为我付出了这么多的人不可能是内鬼……”

莉欧娜和芙萝拉互相看了一眼。她们两个虽然是大陆上第一无二的天才，但对魔法都不算很精通，莉欧娜止步于入门，芙萝拉也只是略知一二，如果现在能让阿比斯醒过来，那么也许事情会变得简单一些，但阿比斯还要修复自己的灵魂，总不能让他起来，就为了帮一位刚刚认识一天的公主殿下找内鬼吧？

队伍没有停下来，继续朝着东帝国的方向马不停蹄地前进着。吉薇娅给了莉欧娜一个用来装魔药的瓶子，用来给法师尸体化成的那滩黑泥采样留存，至于搜查内鬼的事情，吉薇娅不打算告诉卫士们，这不仅会打草惊蛇而且会破坏目前队伍的士气。

即使大家都是愿意为了她赴汤蹈火的勇敢奥锡战士，但在今天的袭击中，死去了袍泽的他们还是不免有些低落，不能再刺-激他们了。

所幸，继续前进的路上并没有再次碰到袭击者，凯文似乎没有想到自己派出的那个法师并没有完成任务——毕竟，凭借那个半头法师本身的实力，加上那团诡异的云雾的能力，大陆上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他手上获得优势，更不要提打败他了。

只可惜他的任务碰上了莉欧娜这么一个变数，莉欧娜不仅取得了碾压性的优势，而且还一脚踢飞了法师仅剩的半个脑袋。

现在属于吉薇娅的甘泉之汲被她的卫士恭恭敬敬地归还到了她的手上，卫士本来致命的伤势在甘泉之汲和芙萝拉神术的帮助之下已经差不多完全好起来了。据吉薇娅所说，带上甘泉之汲之后，自己每天晚上能安睡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在那之后才会出现噩梦。

车队行驶了整整一天，天色又黑了下来，车队找了一个背靠山坡，比较安全的位置安营扎寨，在享用了简单的干粮和水煮肉干之后，都开始准备休息了，只有几个卫士作为守卫而轮班睡觉，负责营地的安全。

吉薇娅在收拾了一下之后，也躺下就寝了。虽然在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她还是会梦到恐怖的怪物，但现在的她实在是太需要休息了，即使只有一个小时，也是相当奢侈的事情。

莉欧娜和芙萝拉被分到了一顶帐篷，带着阿比斯一起进入其中。这是已经死去的卫士留下的物品，如果在以前，莉欧娜肯定会觉得睡在死人的帐篷里面很晦气，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莉欧娜自己就是死人，死人睡在死人的帐篷里面似乎没什么不妥的。

不需要睡觉的芙萝拉和莉欧娜当然不会躺在那里做无意义的假寐去浪费时间，两个同龄的少女就坐在正在呼呼大睡的阿比斯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一些少女的话题。

正当莉欧娜聊到自己喜欢什么样的手帕的时候，突然一道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

“咦？”莉欧娜眨眨眼睛，对芙萝拉说道，“你刚才有没有看见阿比斯的眼睛在发光？”

“在发光？”芙萝拉是背对着阿比斯的，她没有看到什么光，连忙回头看了一眼。

阿比斯平躺在那里，舒缓地呼吸着，并没有什么异样。

“我刚才看到了！他的眼皮底下突然发出了光，他眼睛没睁开，就是眼珠在发光！”莉欧娜连忙说道。

芙萝拉十分惊讶。阿比斯的眼睛确实会发光，不过那应该是他在使用魔法时灵魂火焰的光芒才对，灵魂火焰并不熟实体，而是一种类似投影的东西，是要从眼眶里面喷出来的。

她好奇地盯着阿比斯的脸看，阿比斯还是安详地睡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过，芙萝拉盯了一会儿阿比斯之后，也看到了莉欧娜所说的异状——

阿比斯眼睑下面透出来两道金色的光芒，这两道光芒并不耀眼，但在黑夜中确实清晰可见！

“这不是神术施展时常见的光芒吗？”芙萝拉不由得讶异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