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周《沙利尔》

9月16日星期一晴

睡到自然醒,中午十二点才起床。

吃过午餐,来到占卜店,没有开门。

这还真的是奇怪啊。我所认知的「流玛婆婆」,她是个非常守时的人。挂在店门上的黑色牌子写着营业时间「每天早上8:00~晚上10:00。ps:如果没有开店,那么也许是我已经不在人世。」

充满恶趣味的话语,的确可以让陌生顾客看完心生畏惧的推开门进入。

这句话在我初次来到时,就已经被写在牌子上,无须在意,我当时是这么想的,我错了...

作为学徒借住在这的两天时间里,我知道了许多有关「流玛婆婆」的事,有关这间占卜店的事。备用钥匙就藏在地毯下,黑色的那把。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有人都能想到地毯下放门钥匙,却又会觉得那不太可能,放弃去尝试。更何况,这地毯下有着几十把不同的钥匙,堆叠起来装饰着空缺的这一格,充当地板瓷砖。

推开门进入店内,看到的是室内一片狼藉。柜子抽屉打开着,地面上凌乱堆积了纸页与原本整齐摆放在展示架上的藏品。

「流玛婆婆」所饲养的异瞳断尾黑猫「沙利尔」,它正舒服的趴在占卜用铺着深红色桌布的方形木桌上睡着,右前爪下压着一张塔罗牌,皇帝。

在店内我找不到「流玛婆婆」与「莉莉丝」,她们不知去哪了。不辞而别,这绝对是有原因的。想要与我道别,只需打个电话过来说明就行。

她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能去哪?谁来到这翻找着某人或某物...写下今天的日记,现在我人依旧在占卜店内,等着她们。

9月17日星期二晴

时间是9:29分

9:29分,冰冷城市,空旷的街

太阳正在落下

四周回响着旋律

与平时一样

...

街头艺人正弹唱着歌,熟悉的歌词与旋律让我停下脚步,驻足远远看着,回想。啊!是Electric Light Orchestra乐队的《Last Train to London》。

曾经有段时间我非常喜欢这乐队的歌曲,初次知道它是在看杉井光写的小说《东池袋的流浪猫》,主角在街头弹唱这歌...

没有等到「流玛婆婆」或是「莉莉丝」,今天我也都待在占卜店内,冰箱里的食材没有被拿出来放到桌上,丢到地上,真的是太好了。

有顾客来,就装神弄鬼的帮他随便占卜。今天只有一位顾客,男性,身穿看似廉价的衣服,却戴着昂贵的欧米茄手表。

占卜内容,他想要我帮忙占卜看看,离家出走的女儿去了哪。递给我装着几根黑色头发的透明塑料密封袋,不要想也知道是他女儿的。

过程省略,说结果吧。他在得知我的虚假占卜后,便结账离开,没特别的事。

晚餐后,我把「沙利尔」留在占卜店内,独自一人走到街上散心。我现在无能为力,没有任何线索,干等着着急也不是事。

9月18日星期三阴

来,「沙利尔」吃饭啦。拉开猫罐头的盖子,把连着金属拉环的盖子丢进垃圾桶。

黑猫「沙利尔」听到我的话语,口中叼着一张卡牌,快步跑来,轻轻一跃落在半人高的桌子上,松开口,埋头进食着。

这时我才看清那张卡牌,早被抛在大脑深处的记忆,塔罗牌:皇帝。线索。它与我,「流玛婆婆」,「莉莉丝」都有着如同蜘蛛线般细小的联系。

曾经让「流玛婆婆」为我与「莉莉丝」所做的占卜,我选择了愚者,「莉莉丝」选择审判,皇帝被剩下。这张牌,本该由谁拿起,它是谁。

9月19日星期四阴

「莉莉丝」的失踪,我考虑许久后才打电话给她的姐姐「雅兰」,无人接听。

我想向她道歉,弄丢了「莉莉丝」,以及询问一件,不可避免的事实。

有人在暗中监视我,那紧盯在身上的视线,对于我这样的人而言,实在是太过刺痛。讨厌引人注目,对于他人的目光极为敏感的我,不适合作为被监视对象。

我想向「雅兰」询问,这些人是她派来的吗?在「流玛婆婆」与「莉莉丝」消失之后出现,真的是有够凑巧啊,她们的消失,绝对与你们脱不了关系。

是时候回一趟公寓了,准备狩猎。

9月20日星期五雨

「迦南」公寓,带着白色眼罩,身穿着居家服饰的她「利百加」背靠在我的住所房门,抬起头来看向我。

「利百加」好久不见。我主动向她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你从老家回来啦。她露出勉强的笑容走近我,伸出手拉住我衣服的一角,低着头,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容。

呃...是啊。你有什么事吗?像是还未长大的孩子,拉着我的衣服。

啊...嗯,上次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她的声音很小。

「幔利」面包店工作的事吗?我还在考虑当中,这取决于接下来我所要做的,某件重要事情的结果。

它真的有那么重要,非去不可吗?「利百加」她在为我担心。

非去不可。我不想毁约。得到答复后,她松开了衣角。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入。

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与「莉莉丝」的约定,我不想去过多的考虑。只要知道,不排除那些监视着我的家伙,『瓶中少女计划』有很大概率会在完成之前败露,数个月的努力将会化为虚有。

紧随着的是我,生病的变态杀人魔,所犯下的种种罪行,将会被新闻媒体公开大肆宣传,被不明真相的人们议论纷纷。

反锁房门,移开衣柜进入充斥着空气清新剂与腐臭味的隔层。目光扫过架子上的每件物品,勾勒起回忆。

经文匣子,耶路撒冷的旅行...银色金属打火机,撒拉的遗物...婚纱照,我的表妹谢拉...拉美西斯五部曲,美少年罗得......瓶中船,古玩店老板。故事开始的源头。

轻抚着瓶子,问那无人解答的问题。

收拾好需要的东西,等待午夜到来,离开。

我不想把事情处理得越来越麻烦,而另一个我可不一定是这么想的,或许想法恰巧完全相反也说不定。

请小心,丽兹玻顿的恶灵附身。

9月21日星期六雨

「雅兰」打来电话,说一切都准备好了,「莉莉丝」在她那里,我被允许见她最后一面。

就算她不说,我也会去的。

「夏甲」好久不见。我没能说出口,在这狭小的电梯间内。她蜷缩在角落,离得我远远的,男性恐惧症...是我害她变成了这副模样。那次未成功的绑架,瓶中少女本该是她。

对不起。在电梯门打开的那刻,我出声向她道歉,低头鞠躬,她是否有听到我的话语,这并不重要。说出真相,请求原谅,那又能怎样,让自己觉得好受些吗?

「伊甸园」公寓,505号。

两位身着黑色西装表情严肃的男子守在房间出口左右,警惕着我的一举一动,紧盯着,似乎下一刻便会抽出手枪,把枪口指向我。

但是,不用担心,我是有备而来的,就算没什么胜算,也会尽量去做到鱼死网破。他们要是对「流玛婆婆」与「莉莉丝」做了过分的事,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MAC10公文包,麻醉镖微型手弩,兰德尔,能有用武之地的话,我会很高兴的。能不节外生枝,那是再好不过,我所希望的。

客厅沙发上坐着的,是一位我曾经在某位匿名男子所给予的家庭合照里看过的,「雅兰」的父亲。

你就是皇帝吗?我把手中的塔罗牌丢向他。

皇帝?或许可以这么说,它有着父亲的责任之意。他把塔罗牌当做书签夹在书页中,抬手指向一旁的房门。去吧,你想要见的人就在那扇门后。

快步走去,推开门,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雅兰」与「流玛婆婆」正坐在床边,转过头来看向我。「莉莉丝」她不再是透明的幽灵,有着苍白实体的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坐在床上,张口说着什么却发不出声。

救救我吧。我听见她说的话,站在门口,与她双目对视许久,直到「流玛婆婆」走来,把我拉开,没有道别的离开。

「莉莉丝」的事,我考虑了好久。回到占卜店,「流玛婆婆」一脸严肃的告诫我,不要再去见「莉莉丝」,为了我自己好。

那是最后一面了吗?见到她,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莉莉丝」取回了肉体,我与她的约定也达成了,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对吧。

我很在意,她最后的那句话。

在被「沙利尔」狠狠咬了一口后,我才终于从沉思中解脱,忘了问「流玛婆婆」她被绑架后遭遇了什么,只是简单道别后,回到「迦南」公寓,孤独一人。

9月22日星期天晴

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整天,什么事也不去做,就只是吃饭,睡觉,排泄,消磨时间...没有工作,空闲时间变多,大脑擅自运转着,思考生与死这种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我还是不想相信,尽管事实与证据早已摆在眼前。在不知何时,我患上了「丽兹玻顿症候群」,杀死了许多人,我所喜爱的人们...

或许,我应该去自首,接受治疗,或是被执行死刑。不,那样的结局太无聊了,瓶中少女计划还未完成,还没到那个时候。

去「幔利」面包店工作。「利百加」在得到我的答复后,似乎挺高兴的样子。明天去店里面试,晚上先写好简历,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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