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急促的呼吸声。

伴随着万丈光芒,我的脑子恢复了意识。

我躺在地上,背后的东西挺软的,至少比水泥地和大木板软。

而面前是光,光直扑在脸上。

如针毡一般。

很刺眼。

真的,很刺眼,我甚至无法睁开。

面对此情此景,啧,只想说一句“woc”。

心中虽已经思绪万千。

但此时最主要的一个疑惑就是:这是哪?

这里不是宿舍,为什么我会在这?

当局者迷,我再怎么思考也无法琢磨透这些。

在挣扎了好久后,我还是睁不开眼,只好作罢。

我摸索着,柔软而坚韧的质感让我感觉得到周围是草地,心想:我是来蒙古大草原了吗?

然后慢慢站了起来,低着头,继续试图睁开眼,但是光如章鱼般无孔不入,阻止着我。

没办法,就当个瞎子吧。

我闭着眼,无奈耸肩。

“白宸。”

我正准备迈出第一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唯美的声音在呼唤我。

接着,一只手抓住了我,很柔软,并且我当时心中莫名冒出来一句话:真的有这么丝滑吗?

我不知所措,因为我知道是一个女生正拉着我的手,太艹了。

心里开始紧张,肾上腺素开始遍及全身,紧绷的神经可以说明一切。

她拉着我向前跑。

我不知道她要将我带往何方,只是感觉紧张又舒心,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突然,她停了下来,脚下的地面已经不再柔软,踩上去感觉像是一口大钟上,每踩一脚都会传来一阵钟声。

“白宸,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还有,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我还真不知道,毕竟我认识的女生本来就不多,不让我看脸我还真认不出来。

“不知道,这,那你是?”

“嘿嘿,就知道,我呀,我是......”

啪啪啪!

突然响起一阵拍脸声打断了她的话。

接着我的脸蛋开始疼痛,轻微的灼烧感袭来。

“嗯!?嗯?”

我睁开了眼,在我面前的不是什么美丽小姐,也没有刺眼的光,而是我的舍友张硕伦以及又冷又硬的钢铁床架。

“喂!宸儿,起床了,铃响都没听见?”

“嘛!?响铃了?晚了,我靠。”

我一听见说起床铃都响过了,赶紧起床。

穿上衣裳,拖着鞋,戴上眼镜,随便洗洗脸,披上外套,拿起语文书赶紧冲出宿舍,居然比硕伦更快一步离开。

凭借着百米冲刺的速度我很快到了跑操位置,没有迟到,并且到的不晚还能再背一点东西。

我喘着粗气,心跳加速,紧接着开始断断续续地背《承天寺夜游》。

至于我这种不务正业的学生为啥会想着早点到然后读书?

那是因为我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学生啊,身为中游的学生又总觉得天天吊儿郎当的有损形象,这可能就叫虚伪吧。

言归正传,距离我遇到那个女生已经过去四天了,这四天我几乎没再遇到过她,偶尔遇到也是在人群中不小心看见的。

这四天很平静,至少没有发生过什么让我心动的事情。

就是有一点,老天爷憋了四天啦!还没把这场雪下下来,弄得天贼冷,跟冰箱冷藏室似的。

今天一开始也像往常一样,跑操,早读,吃饭,对了,吃饭。

说起吃饭啊。

吃饭可算是我这学期间最有意义的事情之一,我也就是你们嘴里的,那个每次最后一节课都准备好冲刺的同学。

今天上午早读快要结束的时候,老师已经先走一步去食堂或者回家了,我们这批“食堂田径百米赛跑选手”已经准备就绪,不过到食堂的路好像接近两百米了。

但这无妨大雅,手扶好桌子,屁股离开凳子,嘴里念叨着书上的内容,心里却通过眼看到墙上的表开始倒计时。

课代表也已经熟视无睹,没有管我们这个抽风的行为。

终于,3,2,1,跑!

铃声一响,紧随来的,就是桌凳与瓷砖地面的摩擦声,嘎吱作响。

摩擦声混杂着奔跑的践踏声标志着比赛在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阶段。

我冲出教室比较晚,但没事,因为我可是食堂霸主,一楼的各位没有人是我的对手,这也是我唯一可以骄傲的地方。

冲出教学楼,已经有两个人在我前面了,我也拿出吃奶的劲跟他们冲。

谁也不肯示弱,一直僵持不下。

很快,第一个拐弯口到了,同时也是第一个转折点到了。

在他们绕过坛子时我对着花坛边缘来了一个信仰之跃,一步登天超越前面。

后面一程他们也再也没有超越我,我就理所当然地卫冕了第一的名号。

跑进食堂,很快打好饭,一块饼,因为家里的原因我不敢要太多的生活费,所有在学校里我尽可能省吃俭用来帮家里分担一些,虽然我也并不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天只花15块来吃饭,勉强能吃饱,由于每天都是在一个饭口第一个打饭,食堂阿姨都跟我混熟了,每次都会给我多加点菜,拿大块的饼。

如此我也不愿换窗口吃饭了。

打完饭后随手在筷子笼里抓一大把筷子,这就是来了早的特权。

拿到的筷子想给谁给谁,特殊情况还能卖个人情。

不过,这可不是我这么卖力跑第一的原因,我为什么这么想要跑第一?

因为,嗯......我可能就是个缺爱的(主观上,客观上我没怎么分析过)孩子吧。

我学习不突出,颜值不出彩,说实话,我也不是那种内向的人,总想要融入这个班,让他们谈论起我来,最起码有一方面佩服我。

这便是一个机会,我通过跑第一来嘲讽他们,让他们注意到我的存在,然后慢慢地享受他们夸我的话(骂我我也认了)。

暗自窃喜。

总体来说其实什么用都没有,我还是几乎只是单身一人,无论怎样卖力,怎样冲刺,这种感觉永远都只会是暂时的,没用。

学习又学习不下去,只能靠着这种暂时的光彩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卑微,草率。

跟往常不同,今天似乎出了点儿大问题。

425宿舍的聚到一起去了别处吃饭,我们宿舍的有两位同志去开意大利炮,何韵帮那两位战友买面包回去。

我们一个宿舍一共四个人。

好了,这下就我一个人了,面前这一把筷子算是白拿了。

心情顿时很不爽,没人看到我跑这么快,这次也算是白跑了。

郁闷填满了我的肚皮,胃里已经没有什么地方留给食物了,但郁闷不能当饭吃,我只好一点一点地慢慢吃。

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呵,你见我慌过吗?没有,考试算什么,顺其自然就好。

我想到这,嘴角微微一笑,觉得这种心态世间少有,至少在我这个水平里。

靠在食堂的座椅上,硬是把吃大饼子弄成了吃大餐的感觉,每一次撕咬,都能感受到味蕾与植物油的激烈碰撞,香味,在舌尖爆炸。

咳咳,有点过了啊,抽风。

其实,在旁人眼里我只不过是个吃大饼子的小穷光蛋罢了。

因为坐在最后一排,正好可以看到陆陆续续来食堂的同学们。

我一边吃,一边听那些家伙讨论要吃什么,说自己有多饿。

这小生活过得,美滋滋。

“同学,你这把筷子还用吗?”

就在我还在“享受美食”的时候,一个人打断了我正在传递信息的味蕾,以及好不容易幻想出来的盛宴场景。

心里有点生气,不过仔细一听这声音还挺熟悉,是一种熟悉的温柔。

“啊,没用,你拿吧。”

我随便招呼一声,甚至没有正眼看那个人一眼,因为好奇心害死猫。

“谢谢啦,同学。”

呱啦,筷子间的碰撞声;

咣当,桌碗间的碰撞声。

她坐在了我旁边!?

我疑惑地看向她,眼睛很快睁大表示惊讶。

“好巧啊同学。”

她笑着对我说,没错,就是四天前我帮了的那个女生。

她的笑脸还是那么可爱。

“好巧,好巧。”

我没有什么话可以对她说的,随便回一句就得了。

“啊?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女生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失望,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那只是套路话,她完全清楚我心里正在想什么。

我的确有想问的东西,但是我这好意思发问吗?

“嗯......没什么要问的。”

我选择了回避,毕竟一旦真的把问题扯出来了那可不好接场。

“真的?”

她还在穷追不舍,我有点招架不住了。

“嗯,没有要问的。”

我赶紧把饼塞进嘴里,鼓着嘴,站起身来。

“我吃完了,先走了啊。”

抓起碗转身离开。

离开食堂后,我的步伐没有加快,毕竟一个女生吃饭总不能狼吞虎咽的吧,而且刚吃完饭不能剧烈运动,这是我奶奶在世时告诫我的。

一连帮了她两次,巧合吗?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么晚吧,我的记忆里可没有几个人跟我要过筷子。

我刚走到花坛,突然一个人跑到了我身边叫我。

“白宸,哈,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呼呼。”

又是那个女生,她一路跑了过来,似乎跑的很快,现在呼吸还不均匀。

“你这,吃完饭别这么使劲跑,对身体不好。”

“你也知道关心下我啊,嘿嘿。”

“我跟你不熟,只是看做同学一场才帮你的。”

“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不是说了吗,没有要问的。”

“啊?我不是说过要补偿你吗?”

完了,她居然说出来了,这不明摆着玩我呢吗,她难道没看出来我很为难?

没错,她看出来了,但是她这样问我并不是想着要我为难,而是另有原因。

“好像是,不,没说过。”

我想要快点拜托这个局面,又不愿意跑,所以一直在拖延时间。

不过刚才好像差点说漏嘴了。

“说过,我确定,你居然还撒谎,好你啊。”

“我缴械投降好了吧,别缠着我了,我不需要你的报答,我就是随手帮了下你。”

终于到教学楼了,避难所,我回来啦!

我正往教室快步走去。

结果她又跑过我身旁,擦过我肩膀。

“哼,考试的时候再见。”

她冲我摆了个鬼脸,很是调皮,活泼得就像个五岁小孩。

不过那个鬼脸做得倒是挺认真,看上去难度系数不小。

这个鬼脸也是让我心动不已,一个女生居然朝我做鬼脸了,这还了得。

我满心疑惑,我这是碰上了一个什么神仙啊,长得好看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好像,明天就要期末考了,也就是说明天再见,嗯?明天怎么见面?她又有什么预谋了?我被盯上了?

别为我这种反应感迷惑,我的确会因为漂亮女生主动找我而荷尔蒙大爆发,但是像她的这种行为就会让我感到草率。

算了,晚上还要布置考场,明天就是考试,还是稍微复习一下吧,基础知识题总要拿分。

我尽力使自己不去想她,但是不想不行,我可是钢铁老处男了,怎么经得起这种诱惑。

本来内心应该孤舟一帆悬的时候,却感觉,有一双无形之手握紧了我,温暖,心动。

我的心房里已经不再只有一潭死水了,那颗冰糖已经彻底融了进去,甚至散布到我的心室里,渗透进每一个细胞里。

每一条神经都摆脱了麻木。

我,正在如蚂蚁搬家一般,悄然而迅速地发生着变化。

嗯,蚂蚁开始搬家了,我的大门也毫无防备地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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