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和门外，真就是两个世界了。
门里暗搓搓的，一盏射灯照着楼梯口的方向。楼梯直接用了钢梯，底下的光亮不停变换，从缝隙处射上来。走下楼梯，应该就是地下室了。
我大概是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了。
幸好墙上还挂着经营许可证，不然我会直接出门找个信号好的地方去打举报电话。
keep，这不仅是一个英语动词，使保持的意思。同时也是一个名词，意为位于城堡中央的筑有防御工事的安全塔。这是老话了，当时英格兰所有的城堡都属于诺曼人，所以当大家提到它时，都会使用它的法语名称“donjon”。
现代的英语中也会用到这个词，不过，用的是dungeon了。
这就是为什么这一站地铁站会叫做古日暮里站的原因。
整个地下室并不大，整体光线弄得有一些暧昧。当然，说好听了也能叫做情调。毕竟运营方向也是个酒吧不是。
最中间是一个舞台。一旁是这架楼梯，而另一旁则是紧急逃生出口。楼梯上的射灯和出口那边绿色的逃生标志，倒成了整间地下室唯二的固定光源了。
也许是周二晚上的缘故吧，酒吧里的人并不很多。相比于享受即时的快乐，总还是考虑一下明早的人生目标来得更重要一些。
我随便找了一个角落里安静的沙发座坐了下来。
本来我想坐在最角落里的那个沙发座的，可惜桌子上摆了饮料，看来是有人。说不准就是舞台上那两位的。
舞台上的人影，就像是门口挂着的那个牌子上的剪影一样，右手持着一根长鞭。做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
当然，相比于舞台上的那个人。总还是我这个头一回来的不速之客显得更加莫名其妙一些。
“华同学。”正当我纠结着要不要赶紧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要上舞台上去吗？”
“不必了。”我抬起头，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屈东侯，“我没有那种爱好。”
“哦，那就点点儿什么，坐着看会儿吧。”屈东侯把绕好的鞭子丢在了桌子上，坐在了我的对面。
“一定要在这么黑的地方聊吗？我们可以去......”我看了屈东侯一眼，还是拿起了一旁厚厚的那本水单。
同样的啤酒、果汁，在这里喝一杯，我大概可以在EZAWANA喝上四杯了。更不用说鸡尾酒什么的了。
我叹了一口气，合上了水单，放回了原位。
“我明天早上再......”我说道。
“噗......”屈东侯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华同学，我跟你见的那么几面，你没有一回是地道的。”
“算了。”屈东侯直接从旁边那一桌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瓶零度可乐，“香泡超市搞活动，两块九。就当我请你了。”
“小票呢？不如一并给我？”我笑了笑，说道。
“这张小票上面什么信息都没有。”屈东侯也笑了笑，说道，“所以我今天逛超市逛得特别轻松愉快。”
“你......”我看了看旁边的那桌。除了沙发上放着的塑料袋，对面还放了一只背包。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会长的包。”屈东侯说道，“华同学，说到底，你跟会长在很多层面上来说，是同一类人。”
“什么意思？”我问道。
“我知道，你也特别喜欢会长坐着的那个位置吧。”屈东侯说道，“背靠着墙角落，而整间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怪不得。”我笑了笑，说道，“怪不得焦黎的办公桌会放在学生会办公室最靠墙的那个位置。哪怕那个位置整日都照不到阳光。”
“我和会长会做这样的事情，特别崩坏吧。”屈东侯说道。
“也还行，虽说是激烈了一点。”我说道。
“屈，你去吧，我来跟他说。”不知道什么时候，焦黎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走到了屈东侯的身旁。
“华三秋，你来做什么？”焦黎坐到了我的对面，不远处的舞台上传来了屈东侯挥舞长鞭的声音。
“虽然这儿看上去像是你的地盘。”我坐直了身体，说道，“但是这句话，还是应该由我来问你吧。焦黎，你在这里做什么？”
“如你所见。”焦黎说道。
“哦。那我是应该告诉王校长呢，还是关德宽？”我说道，“不如还是......”
“华三秋，你用不着说这些没用的话。”焦黎说道，“我又不是在做什么非法的活动。”
“对于关德宽来说，你这样的行为已经够拉出去绞刑五分钟的了。”我说道。
“关德宽算什么？”焦黎不屑道。
“算了，不跟你说这个了。”我说道，“你如果不想形象全崩的话，现在还是赶紧回学校吧。”
“我刚刚已经问过你一遍了，现在再问你一遍。”焦黎说道，“华三秋，你来这里做什么？”
“叫你回去。”我刚想起身，听到焦黎这么问，我还是坐了下来。
“叫我回去？你是知道我会在这里吗？”焦黎问道。
“是啊。”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林檎旋偶尔也会来这儿吧。”
“她告诉你的？”焦黎挑了挑眉毛。
“她什么都没说。”我说道，“不过看这条路上，楼房建制很相似。会有一个地下室，那估计就会有很多个。
这里的地下室配套高度一致，外面的推门用的是很好的隔音门，紧急出口的规划也很有规律。所以不难想到，隔壁的地下室也许就是一个livehouse，再隔壁也许是出租用的琴房、酒吧、迪厅......
林檎旋来这附近，如果不是为了跳老年disco，那就是为了来练琴吧。”
“所以还是她告诉你的。”焦黎说道，“你不会是在等我自爆原因吧。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你不如自行推理吧。想让我回去？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说道，“你想逃。焦黎，你想要逃避你是焦家大小姐的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