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啊，不好意思，介意我抽烟吗？”
杰弗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只焦黑色的檀木烟斗，问道。
“啊，没关系。”艾萨克回答道。
“谢谢。”
杰弗逊摸出火柴，用有些生疏的手法点上，吸了一口，原本因为谈论到这种事情而有些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
艾萨克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稍稍往旁边走了一步。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实际上，艾萨克不是很喜欢烟草的味道。
不过他还是说了可以，也不知道为什么。
烟雾缭绕，杰弗逊吐出一个烟圈，继续道：“我以前是个海员，一天到晚在海上跑，也不知道图个什么，明明薪水也就那么点。”
似乎是想起了过去，杰弗逊笑得咧开了门牙。
“开玩笑的，年轻人、大海、宝藏、异国的姑娘，一夜暴富，总归就那么点东西。”
“是啊，我以前也想过，干脆攒钱买一艘船，跑到没人的小岛去算了。”
艾萨克接话道。
“那可真不错。不过可惜啊，我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要我一个人活的话，肯定会郁闷到把石头绑在自己脚上，然后一头跳进海里。”
杰弗逊挑了挑眉毛，继续道：“然后我就遇见了珍妮的母亲，我的茉莉。”
“那时候她是个商人世家的会计，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海员，但爱情就是这么奇妙。我还记得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我想给她一个定情信物，但可悲的是，我发现身边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后只能跑到广场上去，找了一支羽毛和一颗玻璃珠送给她。”
“她那时候毫不嫌弃，而像小鹿一样可爱的表情，海之女神在上，我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
艾萨克默不作声地听着。
其实，从这么早的地方说起，和原本珍妮的话题有些脱节。
但那又如何？
如果有人随意打断一个上年纪的人回忆过往的话语，那只能说这人，是真的没心没肺。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过去的回忆就是最宝贵的东西了，而他们分享回忆的举动，也正包涵了他们所有的善意。
“后来，我们私下缔结了婚约，然后逃到了这里，因为她的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和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说不定死掉的男人一起。”
杰弗逊似乎感觉到有猎物咬钩，一记收杆，右手有节奏地转动着轮盘，但“噗”地一声，鱼钩飞出水面，看来鱼儿是脱钩了。
挠了挠头，杰弗逊道：“但最后，还是没逃过流行病，当时帝国的开发队还没到这里。”
他拿下自己的烟斗，放到一旁，重新换上鱼饵
“我身强力壮，但茉莉却不行了，生下珍妮以后不久，就因为感染去世了。”
“抱歉。”艾萨克低头道。
“不，没事。”杰弗逊摇摇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后来珍妮长大，都说男孩子像母亲，女孩子像父亲，这话可真没说错。”
他看着深邃的海面，声音稍稍沉了下去。
“估计是继承了我年轻时候的冲劲，珍妮从小就喜欢大海和探险，尤其是听说了这地方的海盗传说以后，整天就开始嚷嚷着要当第一个海盗女王。”
杰弗逊讲起珍妮的时候，眉飞色舞。
“在五岁的时候，她就坐着自己造的小木筏到了我们来时候见到的第一座小岛上，宣布这里就是她的根据地。”杰弗逊“嗤嗤”地笑了几声，随后指了指他们来时的航线：“就是那个方向，上面有一块狮子形状的石头。”
“啊，是那里吗？”
艾萨克想了起来：“上面有很多椰子树的那座？”
“对。”杰弗逊点点头：“后来因为和男孩子打架，被我狠狠骂了一顿，这才消停下来，也开始帮我的忙，我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唉。”
杰弗逊长叹了一口气。
“但是最近又她开始嚷嚷着要当海盗，到底是为什么呢，艾萨克先生？”
杰弗逊显得很费解：“海盗？先不说本来干的就是违法的勾当，其中有多危险，我一个海员能不清楚吗？那可真的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唉…”
他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不解与疑惑。
“嗯。
艾萨克感受到震动，拉起了鱼竿，但是拉到中途，鱼竿的速度就突然加快，等到拉出水面的时候，果不其然，鱼早就跑掉了。
我没有钓鱼的才能呢…
艾萨克叹息一声，接着杰弗逊的话说：“会不会是杰弗逊先生你作为海员的经历，让珍妮心生向往呢？”
“…那也和海盗没有关系啊…”
杰弗逊似乎是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言传身教，稍稍顿了半秒才说道。
“这样吗…那就是传说的影响了呢。”
艾萨克想到自己和琉璃晚上出去散步时候，几乎是随处都有人哼唱的歌谣，如此说道。
“唉…也许是吧，不过…”
似乎是觉得这样沉重的话题有些过分，杰弗逊抬起头，想要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看了一眼天空。
然而这一眼，却让他的心脏忍不住漏跳半拍。
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突然翻涌起了乌云，那舞动着的黑色，仿佛狰狞的恶魔一般可怖。
——
天气观测哨所。
设立在塞班海岸线上的三座灯塔内部及其附近的建筑中，是专门培养天气观测类的魔法师，同时进行天气预报的场所。
“不，不好了！”
一个学徒模样的年轻人从楼上跑了下来，手里拿着的水晶球上，有着一块明显在旋转的，不断扩大的黑斑。
而听到他的叫喊转过身来的年长者，在看见水晶球的时候，脸上瞬间露出了震惊之色。
“该死！你继续盯着，我去拉警报！”
骂了一声，年长者把手上的书塞回架子上，随后头也不回地往楼下冲去。
“等等，前辈！我们昨天不是看了说没有异常的吗？会不会是水晶球搞错了…”
年轻人不想惹麻烦。
“蠢货！”年长者的怒吼让年轻人缩了缩头。
“你给我听好，水晶球目前为止只出现过了一次错，而且那也是当时值班那个蠢货弄错了魔法阵才造成的，今天早上的魔法阵是我们三个人一起画的，绝对不会出错！”
“这…虽然是这么说…但这个..”年轻人似乎还想反驳什么，但年长者速度很快，直接打开了一个木头盒子，稍微输入了一点魔力，随后整个灯塔震动了起来。
“没有虽然，但是这种东西！”
年长者声如洪钟。
“这种突然出现的乌云，可能是天灾！宁可搞乌龙丢帽子，也不能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