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没有一丝亮光。

“啊!”

忽然惊慌失措的大叫声响起,床上的少女脸色苍白地捂着胸口,缓缓坐起,喘着气,兀自喃喃:“原来是做梦。”

她的声音似乎吵醒了上铺睡得正香的少女,眼睛没睁开,翻了个身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丑蛋大半夜的鬼叫什么,再鬼叫小心明天撕烂你的嘴。”

听到这声音,陈巧月娇躯抖了两下,连忙小声说道:“对不起。”

她说完,坐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只小心翼翼地侧耳听到了上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才松了一口气,随后缓缓躺下,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丑蛋。”

人一旦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无论是出门踩到香蕉皮摔倒去世,还是捡到一张毛爷爷,好的坏的这时候总会去想它,更何况是满腹心事的陈巧月。

本名陈晨,原籍地球人,三年前车祸去世,阴差阳错的穿越到了这个前世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仙侠世界,成为了开山宗杂役处的一名杂役。

杂役名为陈巧月,乖巧的名字,乖巧的性格,却因为脸上一块黑色胎记,成为了所有人欺负的对象,眼中的丑蛋。

穿越过来也有三年了,从最开始的反抗不屈,到后来的默默忍受,现在她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他人的欺辱,也习惯了自己的懦弱。

想着想着,倦意袭来,眼睛一闭一睁便是清晨。

“这些衣服,统统拿去河边洗干净,认真洗别想着敷衍,回来我可是要检查的,要是被我发现那里没洗干净,看我怎么抽你。”

杂役处的管事是一个长相有些凶狠的中年人,他人高马大的,站在那里足足比陈巧月高出一个头。

此时他正指着旁边装了整整一木桶的衣服对眼前的少女大声命令,说完吐了一口唾沫,连看都没看少女一眼就离开了。

“草。”陈巧月心底骂了一句,然后默默地走到木桶前,那里有两条用来背的背带,背上木桶,她便步履蹒跚地往西边的大河走去。

这木桶是大型的那种,要把它装满,衣服有多少可想而知,更何况那些衣物,基本上没有一件稍微有点干净的,充满污垢和不易清洗的污渍,即使毫不停歇地洗,恐怕也要一天的时间,还是在不仔细的情况下,可是刚刚管事已经说了,每一件都要清洗干净,纯粹是在刁难她。

不过对此陈巧月也已经习惯了,不就是挨顿打嘛,她受的住,虽然有些疼,有些屈辱,毕竟是被吊起来打。

好在她长得够丑,至今还没遇到过贞操危机,也许这是她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了。

走到河边一块干净的平石头上,陈巧月放下木桶,揉了揉被勒得生疼的肩膀,随后把一件一件的衣服拿出来浸泡在水里。

一边洗她一边皱着眉头,不仅因为脏,还有一股子异味,甚至有的内裤上有些未干的白色液体,前世男人的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所以她更厌恶了,心里也更加庆幸自己丑得没人下得去手。

穿越成了一个杂役丑女,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哀。

不在胡思乱想,她加快了清洗衣服地速度,想争取在日落前洗完,午饭也靠着兜里地一个馒头解决了,午饭从来没有她的份,每天早上的两个馒头,就是她半天的伙食了。

转眼傍晚,还有十来件,今天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以前她是肯定洗不完的。

“看来今天毒打可以免了。”

飞快洗完剩下的衣物,陈巧月背着木桶慢慢地往回走。

开山宗是一个小宗门,杂役约莫百来人左右,他们都是资质差劲,却又不甘回到世俗的家伙,成为宗门的杂役弟子,渴望有一天能够踏入仙途,但是天资不行,想要获取机缘,又岂是容易?只不过异想天开罢了。

此刻夕阳已经落下,正是杂役们劳累一天回去的饭点,回去的路上,陈巧月身边走过一道道疲惫的人影,他们脸色有些木然,却在看到少女时露出了另一种似是高人一等的嘲笑和嫌恶的神色。

“丑蛋,今天速度挺快的啊,这么早就洗完了。”

“我看看,还挺干净的,这是熟能生巧啊。”

“嘿嘿,你们看丑蛋虽然长得丑,但这身材真是没话说啊。”有的人嘿嘿笑道。

“这样的东西你都看得上?”

“欸这你就不懂了,晚上乌漆嘛黑的,谁还管长啥样啊!”

“呵呵,也就你行,反正我是一想到她的模样就没兴趣了。”

陈巧月无视了周遭的嘲笑和羞辱的声音,背着木桶来到了晾衣服的地方,开始一件一件的晾。

晾完衣物,她终于轻松地呼了一口气,转身前往食宿打饭。

“诺,拿着快滚,别抬头看我,看见你那张脸我就恶心。”

打饭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或许是因为在这里呆了十多年还没仙缘的原因,她的脾气非常泼辣,对别人还好点,对陈巧月通常是恶语交加,毫不掩饰。

陈巧月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头,拿着属于自己的晚饭便匆匆地走到了远处一个角落,静静地独自进餐。

然而刚吃到一半,就走过来几个男人,陈巧月注意到了,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动了动身子想往里面再缩一点,但是这点小动作显然不能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哐啷~

米饭散落一地。

“哎呀,丑蛋真对不起,不小心把你的狗粮弄翻了,你不会怪我吧?”

这三个男人调笑着说出羞辱的话语,明明故意打翻少女地晚饭,事后却还装出一副惊讶地样子。

他们地嘴角有一抹弧度,那是不屑和嘲笑,但陈巧月无力反抗,她只能抬头强装笑容,刚想说话却被旁边伸来地手打了一巴掌,是管事地手。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抬头吗?哼,这是轻的,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抬头,看我不刮掉你一层皮。”

管事地说完,又狠狠往少女肚子上踹了一脚,柔软的地方遭到重击,陈巧月刹那脸色苍白,嘴里吐出一股酸水。

“对、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她低下头颤抖地回答。

听得很清楚,因为她的话,周遭传来一阵阵地笑声,很刺耳,让她神情有些恍惚。

“对不起,我要回去睡觉了。”

她逃离了这里,蹒跚地影子消失在门口,引来更大声地嘲笑,“你们看她像不像个**,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李佳佳,快回去看看你家丑蛋吧,别想不开自尽了哈哈。”

最后这道声音明显是对某个女子说的,大多数目光或是调笑地聚集在了右边靠墙桌前地女子身上。

女子身穿麻衣,脸上有些斑点,样貌虽也不漂亮,却比陈巧月入眼得多,显然她便是众人口中地李佳佳,陈巧月地宿友。

然而面对众人的视线,她却表现的无所谓,“这个贱人管她作甚,死了才最好,省的看了烦人。”

“哈哈,说的也是。”有男人附和笑道。

……

今晚的月色,一如往日的寒冷。

陈巧月没有回宿舍,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沿着后山的小路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扑倒在地上剧烈喘息,就这样趴在泥土中,没有任何起来的意思,似乎是想让泥土永远埋葬自己一般。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终究是爬起来了,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天空中的月亮。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两眼无神地喃喃着,忽然爆发出了强烈的怨气,对着天空大吼:“狗贼,你让我穿越过来就是受这样欺辱的吗?艹。”

狠狠一拳锤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微微苍白,

“呵呵,真是一具毫无用处地身体。”陈巧月惨然一笑,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悬崖边走去。

这样的生活,她受够了。

悬崖很高,如同一道深渊,一望不见底。

陈巧月站在崖边微微低头,在她的眼中,漆黑的深渊这一刻仿佛化作了一张血盆大口,正迎接着自己。

忽然夜晚的凉风抚遍全身,让她打了个哆嗦。

“去死吧,这见鬼的穿越。”

她最后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两眼一闭就要结束她悲惨的人生,然而就在这时,忽然天空传来了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嗖~

“怎么回事?”

夜晚很黑,即使借着月光,陈巧月也没看清楚飞到眼前的是个什么东东西,只是一瞬间,就被砸飞了十多米,背部撞在一棵大树上,疼得她狂翻白眼,差点没晕过去。

“草泥马,死也不给我个清静?什么鬼东西。”

陈巧月心底大骂,却在感受到怀里的柔软后愣住,仔细一看,竟然……是个男人。

男人满脸污垢、浑身鲜血,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只是这会儿的功夫,血迹就已经染红了陈巧月一身。

“不会已经死了吧!”

陈巧月被男人身上的惨状惊住了,想不到有比自己还惨的家伙,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还有气。

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种紧要关头,她也顾不得自杀的事情了,背上男人便朝一个方向走去,那边大树下有一个山洞,是她两年前挖出来给自己休息用的,只是好久没去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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