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踢踏的脚步声响起。
高子一走出来就看到了两团白色的东西撕咬在一起,一时分不清哪个是他家的白狐,多出来另一团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站在不远处,开口说:“白霜,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她。”
听到这句话后,白狐磨磨蹭蹭地松开嘴巴,把那一截细小的脖子放了出来。
谁能想到,她居然差点丧生在一只狐狸的嘴里,就算只是一场梦,依然太过疯狂了。
没等她喘过气来,白狐巧妙地踩了几个脚步,带出一个漂亮的回旋飞踢,用身后那条大尾巴扫过她的脸,把她整个给抽飞了出去。
然后,白狐挡在了装着美味小黄鸡的纸箱前,动作乖巧地坐好后,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从表情看,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如果是醒着的时候,她大概是要上去打一架的。可是不知为何,在梦里面对白狐时,她吓坏了。
她很怂地转身就逃,动作利落地翻过院墙,一步不停地从那条街道离开了。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在外面溜达了,她只想回到家里去……
高子站在廊檐下,看着那只翻墙而逃的白猫,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白猫逃走后,白霜变回了人形。
她头顶着那只借着害怕的名义赖着不走的小黄鸡,说:“那不是一只普通的猫,那是猫妖。
不过,她看上去傻乎乎的,别说法术,好像连打架都不会,这样傻的妖怪,我从没有见过。”
“是啊。”高子点头说,“她看上去状态有些不对劲,像是梦游一般。滋,妖怪也会梦游吗?”
说完,高子抬步往屋里走去,准备继续睡觉。
他边走边说:“哎,奇怪的事情是越来越多了。不会法术的猫妖,护着小鸡的狐狸,种萝卜一直种到萝卜成精了,都不把她吃掉的兔子……还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呢?哎,在这个充满矛盾的世界里,只有这始终温暖的被子,还能给我一丝丝的安慰。”
白霜呆了呆,把小鸡放了回去,跟着回去睡觉了。
当然啦,几秒钟后,她又出来了,把整个箱子给搬到屋里去后,这才放心地睡下了。
***
昨晚,家里来了一只野猫试图偷小鸡,这是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所以第二天一早,高子像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吃完早饭后,出门去见之前的委托人了。
他离开家时,白霜在院子里喂小鸡,几条街以外,兔妖和萝卜妖正准备营业卖炸鸡,虎尺玉则刚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把梦里发生的一切都给忘记了,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兔妖家美味的小黄鱼。
可是,她变成猫,深夜外出去游荡这件事,毕竟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因此,在刷牙洗脸的时候,她对着镜子,还是发现了端倪。
虎尺玉看到了自己的左边脸上有一道红色的长痕,像是被什么条状物抽过,脖子上有一圈深深的咬痕。这让她狠狠地吃了一惊。“……哎,这是什么?!”
***
当虎尺玉一脸困惑地去见医生,被医生要求打狂犬病预防针时,高子来到了一家专门卖坚果的商店,他穿过了琳琅满目的货柜和货架,来到了后面存放剩下产品的仓库里。
在仓库的旁边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一般的人路过时,会直接忽略它,就像看不见一般。
而高子则是专门为它而来,在这扇门后面的是一个圆形的房间里,在房间的里面住着一个松鼠妖。
跟大量的坚果隔着一面墙壁生活在一起,对松鼠妖来说意义重大。这让她生活在城市里,也有种居住在树洞里的放松(错乱)感觉——食物收集好了,可以随时冬眠了。
高子推开门,走进房间里面,站在窗边的那个人影没有回头就开口了:“那只兔妖抓到了吗?”
松鼠妖化作人形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形象,但她有一头非常柔顺、超长的、还是漂亮栗子色的长发。
女人的头上扎着高高的马尾,头转动时,头发就一甩一甩的,可以说是很有特点。
据说,她花在头发上的时间和精力就像当年花在捡坚果上这件事上一样多。
高子摆着一张臭脸,声音冷漠说:“让我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把我耍得团团转,是不是很好玩?”
“嘿嘿!”一阵快乐的笑声过后,窗前的人说,“呀,看来你已经把他抓到了。”
高子在桌边坐下。他看到桌子上面的盘子里放着几个核桃,就手动撬开来,同时讲起了从兔妖那里听到的关于城里妖怪的事情。
“你说的这件事我也知道。”
那个人影还是站立在窗前,目光看着窗外,身形一动不动,身后长长的马尾静静地垂放下来。
“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因为,第一扇窗户早就被打破了,席卷整个虎城的混乱早就开始了。
……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个以为自己是人的猫妖,在这座城市里平静地生活了很长时间,某天,这人发现了自己是一个妖怪的可怕事实,因为实在接受不能,这人就像发疯一样,犯下了众多的谋杀罪行。
这件事是早在你到来之前,就已经发生了,这在很多消息灵通的妖怪之间不是什么秘密。
这个城市看上去很平静,其实不然,就像一个看着好端端的核桃,只有你用手一敲,再侧耳一听,才会发现,啊,它早已经坏掉了。”
说完,逆光站立的人影转过身,看向坐着的高子,头上的马尾甩出一个优雅的弧度。
高子刚好撬开了一个核桃,他一手抓过往嘴里一投,嚼没两下表情一变,说:“这个确实是坏的。”
松鼠妖看着他,笑得露出两个漂亮的大门牙,说:“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有吃,只剩下这几个呢?”
高子表情复杂地将坏掉的坚果吐到垃圾桶里,问:“这么说,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哎,搞半天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么,那个把自己当成人这么多年,一朝发现自己是猫妖后,疯狂犯下罪行的,叫什么名字?该不会姓虎吧。”
松鼠妖摇了摇头,说:“我知道得不多。
更详细的情况,你问我,不如去问你大师兄,他跟这里的妖管局关系一直很好,肯定知道很多内幕消息。
要知道,妖管局为了抓这只犯罪的妖怪花了不少力气,可到现在,连那个妖掉下的一根猫毛都捡不到。”
“我大师兄?那个老是搞失踪,无故消失的家伙。”高子一脸茫然,问,“他现在在虎城吗?”
“呵,没错,他在这里。”松鼠妖身后的马尾一甩一甩的。
她走到桌边,俯身放下一张纸片,按住纸片推到高子面前,双眼直视他,说,“而且,你师兄正在找你。这是他托我给你的,约定碰面的时间和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