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得到了前台小姐的通报，一个身穿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的老者正从编号为201的单间里面走出来。他的身材高大，体格魁梧，虽然头发和胡子已经有些花白，但是面上却没有太多的皱纹和老人斑，全身显露在外的肌肉线条依然清晰可见，很显然，他平时依然保持着相当强度的健身运动。
看着他出来，我的脚步微微一顿——这个老人脚步很轻，但是重心却很稳重，步伐里面隐隐透出出格斗步法的影子，看得出来，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格斗大高手，而且已经练到了将格斗技巧都融入到了日常生活中的地步——这样的人物，即便是年龄的原因使得格斗上持续战的能力不行，但是倘若不惜身体，在短短的遭遇战中，所爆发出的力量绝对会超乎想象。
我这种业余爱好者是远远比不来的——这位大概就是刘薇所说的那位传奇教头，李老先生了。
果然，刘薇赶紧迎了上去，和他打着招呼，语气中满是尊敬的味道：“李老，您怎么出来了？”
“出来看看小刘你说的那个能够一打九的小姑娘啊，”李老笑得还是挺和蔼的，“能让小刘看上眼，肯定是不一般的高手。”
这是……真的好奇？还是埋汰？这样的传奇教头，什么样的高手没见过？
我愣了一下，然后才上前，向李老鞠了一个躬：“李老您好，我是刘小姐今天的陪练，林岚。”
“不用太拘谨，我就是看看。”李老像是真的去他说的一样，盯着我打量了一下，然后摆摆手，“小刘要打内部比赛，我这儿的女孩子都太职业化了，不太适合她。你好好帮她练练，让她看看真正的街头风格是怎么样的。”
呃……这算是抬举呢？还是讽刺呢？真正街头风格……我也不知道是啥样子的啊。
我所打过交道的那些真正的混街头帮派，哪怕那些家伙嘴上成天砍来砍去的，拳术上还是王八拳的居多——正儿八经的格斗家或者爱好者也不会去干这个，所以我一直我觉得我应该还是比较正规的，毕竟那可都是从正规教学视频里面学的，只不过出手狠了一些罢了——毕竟，除了刚开国那会儿的混乱时期，几百年来，共和国一轮又一轮的严厉打击之下，向来只有带黑社会性质的社团帮派，而没有真正的黑社会。里面大多是些无所事事的混混，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的，练拳一般都不好好练。想要搞像北方那个联邦国和欧罗巴的亚平半岛上的那些组织严密的真正黑社会？或者东陆上面的那些反动会道门？怕不是早被警察局和军队给扫掉了——前些年有新闻报道，在其他城市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亚平半岛移民搞了一个类似的，结果碰巧执委会出台了一个“严厉打击黑恶势力违法犯罪活动”的通知，三天不到就被警察给围剿了，据说出动了装甲车和机关炮，当场打死十几个，事后毙掉了三十多个。超过两百多个人被送到矿场服苦役去了。
那段时间真是海清河晏，天下太平。也就是这两年打击力度下去了，这些社团才又开始死灰复燃起来。
当然，我没有说什么，毕竟李老年纪大了，走过很多地方，见多识广，大概见过某些有真本事的“街头风格”——就像东陆的那些传说中的武馆流派一样——像个小透明一般跟在刘薇后面，看她和李老一边谈笑一边走进了单间。
单间不愧是贵宾专用，里面的设备一应俱全，甚至可以说是相当豪华。场地的中央是一个用于切磋用的标准格斗台，格斗台周围按区域分布括各个型号的沙袋，各种力量训练、柔韧度训练的器械等等，场地边上还有各类型号用来监控身体状态的仪器等等，旁边的一扇小门通向专属的独立洗浴间和更衣室。
在场地的四面，还有天花板上，都放着多款高清摄像头，按照刘薇的说法，这些摄像头都是可以拍慢动作的，不仅监控锻炼者的训练情况，还能及时在旁边的电脑上当场调看、纠正姿势、寻找薄弱环节，迅速地调整训练方案。
真不愧是给有钱人专用的训练场地，这种专业化程度，完全就是顶级的职业级别。我常去的那间健身馆和它一比，简直个破棚子，差不多相当于学校老厕所和玩邪神祭祀的那间五星级大酒店的厕所之间的差距。
刘薇拉着我进了更衣间，嘻嘻哈哈地换起了衣服。说起来，我们这还是第一次坦诚相见——或许是一直保持锻炼的关系，她的身材还真是不赖，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衣服一脱，稍微一用力，那肌肉的线条就完全显示了出来，和我不相上下——还真有两把刷子，看来她说她有两手还真不是吹的。
我们两人唯一的差距就在那张脸和胸口起伏的幅度了——这从她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就能看出来。我很骄傲地挺了挺胸，然后收获了更加炽热的眼神。
换了运动背心和短裤出来，我们一起在场边做热身运动。从姿势就能看出来，她是专业的，而我则业余得不能再业余了，然后开始穿戴护具——业余的格斗比赛都得穿这玩意儿，防止受伤。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会穿这玩意儿！”刘薇非常熟练流畅地将那套复杂的玩意儿穿戴完了，扭头看见我还在挣扎着弄清楚各个部件的防护部位。
我觉得她的表情和语气里面满是嘲笑的意味。
这玩意儿我确实不太熟。看着她那得意的样子，我恨得牙痒痒，觉得她是在嫉妒我的胸比她大，长的比她漂亮。然而我总不能让传奇教练指导我穿护具吧？
“是啊，没穿过，第一次穿，你帮我啊？”我算是破罐子破摔了，李老在旁边，我暗中给她几下狠的的阴暗心思肯定也没法实现，只能索性使唤她帮我穿护具了。
强忍着给她脸上一拳的冲动，我一边忍受着她的笑话，一边在她的指导下终于穿好了护具。
毕竟只是日常的对练，帮她增长经验用的，不是正式比赛，也并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彼此之间行了个礼——也多亏了我平时经常看格斗比赛，不然的话，连这个都不太清楚，还真要闹大笑话的——然后就开始动起了手。
刘薇说她有点本事，还真不是吹牛。虽然力量不咋地，但是在擒拿格斗上面看起来还是下过一些功夫的。刚开始我没注意，抢着想要给她一个狠的，加上对于使用护具有些不太适应，却反而一下子被她拿住，一时间险象环生。一连用了好几个反擒拿的把戏，才成功地把她摆脱。
不过走了两个回合后，我发现她也就这几板斧了，识破了她的几个套路，接下来的对练就乏善可陈了。我和她啪啪啪啪地打了十几分钟，模样看起来挺激烈的，有来有往，各有胜负。然而其实我一直都在收着力，大多数时候把她打出破绽来，我都会稍微缓上一手，让她有时间挡下接下来的连招，然后引导她趁机反击。既指出了问题，又让她不至于太难看。有时候，我也会露出点破绽给她，大多数她都能抓住，把我逼得看上去手忙脚乱，要耍点花样才能摆脱。
“停！”
我们正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李老在旁边喊了一声，还摆出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我和刘薇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只见他目光不断地在我们俩人的身体上逡巡，倘若不是他那紧皱着的眉头，以及不断嘟囔着的嘴巴，简直都要以为他是个老色鬼了。
“李老，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刘薇看着李老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开口。
李老没有理她，只见他又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下，突然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小陈吗？麻烦你上来一下，对，就是2楼1号室。”
小陈，这是谁？我有些疑惑，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刘薇。
她没有说话，一脸有些紧张的模样，我也就没有开口。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训练室的门被人推开，刚刚楼下的那个中年女教练走了进来。
“李老，您叫我？”
“刘薇，你下来，让小陈来和这个小姑娘练一下。”刘老甚至连手都没抬，朝我努了努嘴。
这是在搞啥？怎么一下子就换了对手？我是来给刘薇做陪练的，可不是来踢馆的！
我看向刘薇，她听了倒是喜笑颜开，一脸兴奋地下了训练台，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还顺手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表现！看你的了！”
这是……看了看她那充满鼓励表情的眼睛，我心里倒是隐隐有了些猜测。
这家伙……真是多事！
不过，还是得承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