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感一轮接一轮的袭向伊文,视线也开始模糊。这是他第一次高强度释放属于“漆黑眷属”一部分的血统,这部分魔力不仅难以驯服,而且也对自己产生了相当大的消耗。

他想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起身,继续向这个恨不得将其粉身碎骨的仇敌伸爪,但他实在是太累了,血管里奔流不息的力量为他的身体和精神施加了太多的压力。同时由于高空跌落,他背部的血肉已经翻开,大量的血液淌出,他已经无以为继。

伊文的眼帘缓缓合拢,纵使他有多么不甘心,在此时也必须直面残酷的现实。

艾雷诺倚剑支撑着自己站立,哪怕是劫后余生也未能在他的脸上增添欣喜。伊文并没有死,他的心脏依然强有力的跳动着,体表弥漫的黑气在不断地修补他的伤势。但艾雷诺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给予其致命一击,而是突然对着某个角落开口,像是在和谁说话。

“邱那尔小姐,你对这场演出还满意么?”

“精彩,不愧是‘漆黑’与‘银白’的使者交战,这是我迄今为止亲眼目睹过的最出色的演出,称呼你们为如今生物所能达到的极限不足为过。”

清脆的掌声从隐秘的黑暗中响起,一位身着蓝色礼裙的少女走了出来,空灵的气质宛如空谷幽兰。她嘴角带笑,湛蓝色的瞳孔中蕴藏灵动,语气里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她不是一个人前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仆。女仆的手是抬起的,握住一把明晃晃的火铳,对准的人是艾雷诺。

“谬赞了,邱那尔小姐。”艾雷诺淡淡的说。

“可惜啊,即便是所谓的‘漆黑’和‘银白’的使者,现在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毙命,”邱那尔小姐悠悠的说,“在这一刻,你们的命和那群凡夫俗子的命一样脆弱。”

“你不可能杀我的,”虽然面临性命威胁,艾雷诺却轻轻笑了起来。

“哦?”邱那尔小姐饶有兴趣的望着他,“你可是罗纳二皇子,仅仅只是出现就能让这座城市无数的大人物们提心吊胆。说说看,我有什么理由不杀你呢?”

“就是因为这一点,”艾雷诺说,“你需要我去制衡诺维的那群老狐狸,你所掌握的权力还远不能与这座城市真正的当权者相提并论,尤其是无法与你的父亲进行比较。”

“假如我真的下定决心杀了你呢?”邱那尔小姐脸上露出缺乏温度的冷笑,“毕竟你让我感受到了足够的危险,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在未来赢过你,借助这个机会排除掉你不失为一个极佳的选择。”

“如果死在邱那尔小姐的手中,或许也不算差。”艾雷诺无所谓的笑了笑。

邱那尔小姐盯着他很长一段时间,想要在那张脸上看出什么,随后开口:“离开这里,立刻。”

“感谢邱那尔小姐,”艾雷诺对其微微行礼,“那么,期待与您的再次见面。”

艾雷诺跛着脚,一瘸一拐的消失在街角。他看起来很放心邱那尔小姐,把后背完全暴露给她。而邱那尔小姐的确对得起这份信任,她目视着艾雷诺的离去,始终没有让女仆叩响扳机。

邱那尔小姐把视线转向昏迷不醒的伊文,踏着雨水临近。女仆收回火铳上前,面无表情的把伊文抗在肩头,与邱那尔小姐的身形一同朦胧在一片瓢泼大雨之中。

诺维东城区,教会议事厅。

镶着绿松石的长桌立于中央,红色衣袍的人们环绕落座。仆人将窗户关好,挡住飘进来的雨丝,掩上丝绸质地的窗帘。

为首的是一个鬓角发白的男人,他不必言语便拥有压倒性的威仪。男人扫视了一圈,如同狮子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人都来齐了吧?”他问。

“已经来齐了,麦尔柯大人。”他身边站着的秘书对比一下手中的资料后低声说。

“好,”麦尔柯摇铃,“感谢诸位大人能抽出时间来出席此次会议。”

“麦尔柯大人,我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充足的理由,为什么要召开这场会议,”长桌上一位白金色长发的女性说,“塞尼亚广场上的那群吸血鬼还没有解决,‘深红的使者’也仍然在搜捕,而你却把我们全都集中在了这里?”

“稍安勿躁,莱里那多女士,”麦尔柯说,“我承认你说的那些很重要,但我即将阐述的这些事情并非属于鸡毛蒜皮的小事。”

“是有关于……”麦尔柯顿了顿,“三千年前的那场圣战。”

“圣战?”

不仅是莱里那多女士提起了兴致,其他的大人物们也纷纷静待麦尔柯的下文。

麦尔柯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三千年前的圣战从未结束,诸神将在三千年后从沉眠中苏醒,最接近神明的人将会高举火把重新点燃命运的火种。’近期一系列的变化说明,这则古老的预言即将应验。”

“麦尔柯大人,”说话的依然是莱里那多女士,“我希望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圣战关乎的可是教会在整个大陆的地位,甚至很有可能把东方那个遥远的大陆牵扯进来。”

“当然,我愿意对女神起誓,”麦尔柯双手划十字,“我接下来说的话都是事实。”

莱里那多女士的脸上仍然溢着质疑,但她没有阻止麦尔柯说下去。

“根据我们安排在他国的探子传回的情报来看,不仅只有‘深红’,其他神明的眷属们大多都出现了‘返祖者’,这恰巧印证了‘最接近神明的人’一词。”麦尔柯说,“在座的诸位都很清楚,教会之所以能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是因为诸神都已经陷入沉睡,唯有女神清醒至今,但圣战的重启无疑会打乱如今的局面。”

“然而那只是刻在‘巴比伦石板’上的一句话,”有人说,“没有人能判断出它的真假。”

“如果是真的呢?”麦尔柯睨睥,“为此我们必须尽早做出准备。”

“那么麦尔柯大人所说的准备指的是什么?”有人问。

“战争,”麦尔柯低声说,“我们可以通过战争来改变棋盘上的格局,棋局的规则将由我们来制定!”

刚刚仆人似乎没有把窗户关牢,狂风突然将其吹开,扬起窗帘,一阵大雨撒进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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