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盘膝而坐的伯兮望向门口，看清来人后露出一抹笑容：
“子言，你回来了。”
墨子言点点头。
“此次外出可还顺利？”
“顺利……大概吧。”墨子言想了想，摇了摇头，“至少也没出什么大岔子。”
“你呢？新的肉身可还习惯？”
“还好……就是有些不太自然而已。”伯兮苦笑了一下。
这时，伯兮突然看到了墨子言手上的袋子，眼睛突然冒起光来。
“这味道……是小鱼干？”
墨子言无声笑了笑：“你这家伙。鼻子还是这么灵。”
“这袋小鱼干，是我之前答应了一个人，要请她吃的。”
看着伯兮眼巴巴盯着自己的眼神，墨子言无奈地说道：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伯兮顿时美滋滋地接过袋子，往嘴里塞起了小鱼干。
“嗯……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只有小鱼干吃起来是熟悉的味道啊。”伯兮吃的津津有味，很快便将一袋子的小鱼干吃了个精光。
“喂……你倒是给我留点啊。”
眼看着自己一个扭头的功夫，一袋小鱼干便什么都不剩了。墨子言只能叹了口气。
看来，下次出去还得再买一袋。
“……子言。”吃完了小鱼干，伯兮突然怔怔地望着手中最后一块小鱼干，出神地说道。
“你说，当初若是我没有听你的话，转投魔门，而是继续死跪在正道的门口。”
“我们今天……还吃得到小鱼干吗？”
墨子言沉默了起来。
“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
如果当年，伯兮没有在自己的劝说下放弃，而是再多跪了一天。也许二人今日，就不再是魔修了。而是堂堂正正的正道修士。
当然。也有可能，二人早就死在了正道的山门下。
这种事情，没发生过，谁又说的清楚呢。
“想想当年，你我二人还是流浪孤儿之时，哪怕是偷到捡到一块小鱼干都能让你我开心一整天。”
伯兮轻声说道：“那时候，每天连活下去都需要用尽全力。更别提是像如今这般吃小鱼干吃到饱了。”
“是啊。”墨子言眼里也闪过一抹追忆。
……凡俗之苦，修士是体会不到的。
战乱、天灾、饥荒，每时每刻都有凡俗在流离失所，失去亲人。
墨子言与伯兮，不过是些因为种种原因无家可归的孤儿群体中的一员而已。
至今，墨子言都能清晰的回忆起，二人在州城的大街小巷里翻找垃圾的场景。残羹剩饭，对二人便是美味佳肴，若是侥幸能在垃圾里找到一根完整的小鱼干，都足以让他们开心许久。
“子言！你看，我找到了一块小鱼干！”墨子言还记得，那时伯兮脏兮兮的小脸上洋溢着笑容，用手在脏布衣服上抹一抹，如获至宝一样将小鱼干捧到自己身前的样子。
那笑容，至今都还是让他觉得十分悸动。
“分你一半！咱们一起吃。”
小小的鱼干，被两个孩子掰成两半，幸福的塞进嘴里，之后相视而笑着。
仿佛能吃到小鱼干，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子言。”伯兮突然叹了口气。
“很快，门主就要回来了。”
“等魔尊降临的仪式结束，你我二人便离开这里，找个地方隐居吧。”
墨子言点了点头。
“依你。”
……老实说，墨子言也累了。
这些年跟随魔门与正道厮杀，是极为耗费心神的。墨子言也已经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了。
寻思一处凡俗的深山老林隐居起来，也是一件挺令人开心的事情。
见到墨子言又开始收拾行囊了，伯兮忍不住问道：
“怎么，刚回来又要出去吗？”
“这次回来，只是看看你，顺道给你带点小鱼干而已。”墨子言轻声说道：“圣女吩咐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更何况……我还欠着一个人一袋小鱼干呢。”
“不过没关系，很快门主回来，我就可以回来找你了。”
伯兮点点头：“自己小心。”
墨子言回给他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
——
李虚白府上。
酒足饭饱的二月正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着。
一旁，江俞和梦尘小声吩咐着：
“这趟我回山，不会很久，最多一周便回。”
“这些日子，你就现在这里帮我照看一下二月。”
梦尘双手合十：“知晓了。师兄早去早回。”
江俞点点头，然后扭头看向了米可儿和项风离：
“你们二人呢？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米可儿歪着头想了想，“我倒是没什么事情……只要半年后重阳节之前回南域一趟就够了。”
“在这之前，大概随便转转吧。”
“我也一样。”项风离说道，“此番下山，我爹本就下了死命令，不找到媳妇不许回山，所以大概再在这人间走走吧。”
“也不知道天算夫人说的我媳妇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才能遇见啊……”
说完，项风离深深地叹了口气。
江俞笑了笑，然后扭头看了看二月。
二月依然安恬地睡着，均匀而悠长的鼻息轻吐，穿过亭子的风微微吹动她的发丝，掠过她白皙的脸庞，将几许发丝吹到她的小鼻子上。
江俞坐在她身边，动作轻柔地替她将发丝撩起，然后认真专注地看着她熟睡的面孔。
这时，二月似乎心有所感，缓缓睁开了眼睛，困倦地揉了揉眼后，轻眨着问道：
“爸爸？”
“你要走了吗？”
“嗯。”江俞低声说道，“不会很久。很快就回来。”
“这几天，听梦尘的话，乖乖待在这里。”
“哦……”二月低下了头，小声噘起嘴嘟囔着。
见她有些低落的样子，江俞忍不住问：“怎么了？”
“好长时间没见爸爸了……才刚见到，爸爸又要走了……”
二月低着头，轻轻捏着衣角，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
江俞也忍不住心头一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是我不好。”
“等我这次回来，一定好好陪陪你。好吗？”
“嗯。”二月轻轻点了点头。
“拉钩。”
“好。拉钩就拉钩。”
拉钩之后。一百年不许变。
（今日晚上临时有事，加更可能无了）
（抱歉，会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