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寝室一样，也是三人间，并且配有清洁的洗手台。三个小隔间排在一起，三个马桶安静又典雅。

这种很整洁和干净的构造，也就和那些漂亮房屋一样，有着共同的问题——干净有余，效率不足。

效率指的是帮助学生们解决生理问题的效率，说得通俗点，就是桶儿太少了，不太够用。

一般情况下是够用的，但睡前这种高峰时期，就有点紧张了。楚瑶走遍自己这层楼的好几个厕所，都没发现空位。

无奈，只好去别的楼层瞅瞅。

也不知道在哪层，总之终于是找到了空位。楚瑶一瞅，一个隔间大门紧闭，另外两个隔间则显示无人。

谢天谢地。

就在她刚想走进去方便的时候，厕所又来了个人。

“还有位置吗？还有一个，太好……”

许心欣和楚瑶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虽然此前从未互相正儿八经聊过天，但她俩心里都有对方的容貌，如刻在dna里一样清晰。

许心欣这段时间每天一打开论坛，随便看个帖子，就能看到楚瑶的照片，她漂亮的脸蛋和巨大的棉花团，是每个帖子都有的伴手礼。

而楚瑶呢，翻看许心欣的视频看了半个晚上，最后还在初中萝莉甜丝丝的声音中入眠，一晚上做的梦都是初中小萝莉。

但她俩现在处于对立来着……

楚瑶和许心欣一前一后，沉默着进入隔间。然后楚瑶一转头，就看见许心欣茫然的脸。

她也茫然了。

【由于此处隔间挡板质量问题，决定拆下以进行更换，维修需要大概一两天时间。】

许心欣当时就想转头走，却听见楚瑶说道：

“整栋楼就这里有空了，我刚一层一层找过来。”

许心欣一阵深呼吸，情绪波动过大，胸口剧烈起伏。

可她忽然发现，自己最大的起伏，也不如楚瑶正常呼吸的起伏，情绪波动就更大了。

“上厕所吧，”楚瑶拽下胖次，往马桶上一坐，“又不影响什么。”

这话说得在理，许心欣犹豫了一下，也稍微拽了拽胖次，然后坐下来用力压住裙摆。

虽说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但气再多也架不住想尿尿啊。

楚瑶以为，意外的相遇仅仅只是意外而已，接下来两人沉默着放完水，然后各自离开，一切就当无事发生。

许心欣也是这么想的。

可两分钟过去了，卫生间里的空气依旧那么安静和沉默，两边水闸都没开。

因为两边都不想让对方先听见自己淅淅沥沥的水声。

过了会儿，楚瑶受不了了，决定用说话的声音来掩盖。

“上次路过你们排练，你们剧团的人好像对我很有敌意，能问一下是为什么吗？”

许心欣本来想随便说几句，比如“没有这回事”之类的。但这时她想起那个小学女生的话，莫名的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你是个坏人。”

“什么？”楚瑶有点懵，“不，我不是坏人，我是男……女人。”

“对，所以你是个坏女人。”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楚瑶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感觉她俩有点像小学生吵架。

“我觉得吧……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许心欣红着脸说，“反正你就是坏女人。”

“行吧，”楚瑶叹了口气，“咱们换个话题，好么。”

“谁想跟你说话。”

话是这么说，但许心欣很快反应过来，为了能顺利开闸放水，她俩还真必须得唠。

所以许心欣就问了：“你是怎么长那么大的？”

“什么？”

“胸，你怎么发育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吃得东西营养高吧。”

这个答案许心欣一点都不满意：“我也没少吃那些东西。”

楚瑶耸肩：“那只能说明咱俩在这方面天赋上，存在差距。”

许心欣自闭了。

楚瑶也发现这句话不是那么好听，连忙想办法补救：

“天赋这种东西嘛，每个人都有，只是体现在不同方面。比如我就完全不会才艺，唱歌跳舞什么的都不会。你就不一样了，那天我路过看到你的节目，很棒。”

许心欣抬头看她：“很棒？”

“简直棒极了，《cat》是吧，”楚瑶趁机说，“我也看过那个作品，很经典。”

“真的？”许心欣惊疑不定。

“当然了，我甚至知道你要演的是哪个片段，老猫娘哀婉的控诉，还有那首‘memory’，你唱得很好听！”

许心欣演的是《猫》里一只上了年纪的猫娘，她年轻时候是族群里的第一大美人……美猫，备受宠爱，什么优渥都体验过。

然而，好景不长，猫的寿命也不长，很快族群换代，猫娘年老色衰，成为一个被年轻猫仔们嫌弃和欺负的猫奶奶。

所以说那群年轻猫仔们，都是打奶奶的大恶人。

又一次遭人嫌弃后，老猫娘想着自己目前的境遇，忽然潸然泪下，泪光中不禁回忆起年轻时的点点滴滴，忘情地唱了一曲。

简直让人泪目。

许心欣想到自己的剧本，也不禁泪目，情绪一下子就酝酿上来了：

“楚瑶，我演的那个角色，我们都会遇到。年轻时容颜绝代，也只是刹那芳华，最终难逃岁月的洗礼。而等到最后，我们终将会像老猫娘一样，只能依靠回忆度日。”

她这么一说楚瑶就不乐意了，好家伙，咱现在才十几岁，人生还没走出新手村呢，就开始想着年老的事儿了。

那你咋不再能点，直接快进到入土为安呢你。

不过这话太直白，不好说，楚瑶换了种方式反驳她：

“老猫娘的悲剧，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自己，是她年轻时恃宠而骄，凭美貌肆意放纵，却忘记在最美好的年纪收获一份最真挚的感情。”

许心欣疑惑地眨眨眼睛：“？”

“你瞧，要是她有一个相守一生的恋人，晚年时互相依偎，白头到老，也不至于成天靠回忆过活，不是吗。”

许心欣有点心慌：“你，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应该找一个相守一生的人，”楚瑶凝视着她，目光如水，“一起白头，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