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在下雨。
叶木槿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天空阴沉沉的，雨滴很小很小，被风吹的七零八落的，落不到走廊上。
林墨睡了一天的觉，醒过来的时候，看上去好像病恹恹的样子，像是发烧感冒了，他呆呆的拿着伞，叶木槿给他让出位置，然后他走到了苏雨遥的身边。
“走啦，回家。”
他朝着她轻轻的念，教室里的人都在急着放学，也没注意到这里，苏雨遥在收拾书包，收拾的动作倒是很快，林墨替她把书包背了起来，两个人一起从教室走出去。
然后一直到台阶下面，苏雨遥忽然伸出手，轻轻的揪了一下林墨的衣角，林墨回头看她。
苏雨遥的手背在自己的额头试了试，然后她微微踮起脚尖，在林墨的额头也碰了碰，没有感觉到太大的温差，但她的眸子还是有止不住的担忧。
“是不是感冒啦？”她小声的问。
“没有没有，就是有点困。”
“你已经睡了一天啦。”苏雨遥小声嘀咕，和他一起走进雨幕里面。
“今晚会好好睡的。”林墨朝着她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然后自己揉了揉眼睛，看上去一下子就好了很多一样，他陪着苏雨遥走到她家楼下，和苏雨遥道别，然后干脆把伞收了起来。
天空还在下着小雨，他刚走出几步，看见了路口边，穿着浅色裙摆的少女，站在那，手上撑着伞，然后朝着他小跑过来，把伞撑在了他的头顶。
“前辈……不会是因为白笙吧？”叶木槿还是忍不住问了。
林墨抬头看了一眼天，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那只手正在轻轻的颤抖着，不管他怎么努力，那只手就是忍不住的在颤，虽然幅度并不大。
叶木槿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些困惑，“怎么了？”
“没事，手有点痒。”
林墨伸出右手抓了抓头发，不过这时候，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已经好了很多。
“我不能太难过，难过的话，会情绪不稳定，情绪不稳定的话，容易做一些会后悔的事情。”林墨接过了叶木槿手上的伞，和她一起继续往前走。
“……什么意思？”
“就是，我的病，不能让我遇到太难过的事情，再加上最近刚好是蜕变期，所以一点小小难过的事情，可能就会犯病，所以会比较喜欢睡觉，不用担心。”
“病？什么病？”
“你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林墨挠了挠头，朝着叶木槿笑了一下，然后和她一起到家，打开门，屋子里的空气倒是很清新，因为早晨走的时候，没有关窗。
还好阳台没有打湿。
林墨去拿了两罐冰可乐，丢给叶木槿一罐，然后坐在了沙发上，关掉了灯，屋子里的光线就没有那么明亮了，阳台外的天空阴沉沉的。
叶木槿的肌肤很白，所以在这片昏暗中尤其显眼，她坐在了林墨的身边，眸子怎么都有些担忧，想问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前辈……还是难过了吧？”叶木槿沉默了那么一小会儿，清幽的声音还是在客厅里响了起来。
“是。”林墨点了点头。
“那你给白笙打电话嘛。”叶木槿试探性的问。
“不要。”他抱着脑袋开始摇头，手指轻轻的捏着头发，白色的猫耳朵从他的头上出现，他再抬头的时候，墨色的眼眸已经变成了白色。
“前辈……”
“你们都不明白，你们都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叶木槿变得有些急促，问。
林墨看了一眼自己颤抖着的手，然后低头在自己的手指咬了一口，大概一两秒以后，他的手放了下来，也没有再颤抖。
他看了一眼叶木槿，叶木槿也在看他，她眼瞳里的自己，头发被揉的乱糟糟的。
他苦涩的笑了笑，然后站了起来。
“你们都不明白慕茶对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出门走走，你不要跟来。”
他说完，走出门去，轻轻的关上了门，叶木槿呆呆的坐在那，不知所措。
……………………
外面的城市在下雨，林墨没带伞，雨滴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今天穿了件格子衬衫和短裤，头发也乱糟糟的，他走到自己的重机车面前，戴上了头盔，然后启动，出发。
虽然他也不知道要去哪，或许就是到处走走散散心，下雨天本来不适合骑车的，容易打滑，风险大。
从小区出门，然后到城市郊区，那里的车很少，一辆白色的重机车在马路上飞驰，雨越下越大，最近这座城市总是在下雨。
快要到秋天了啊。
他不知道去处在哪，但他总想做点什么，几十分钟以后，他终于有了方向，骑着重机朝着某个方向开去，净妖师协会的总部就在G市，离A市其实并没有那么远。
三个小时以后，他到达了G市，然后给那个人拨打电话。
只是那个人并不是白笙，而是一个同样活了很久很久的老女人。
也不是瞳汐。
“出来打一架。”他说。
“你在哪？”那边传来的声音尤其吵闹，是激昂的电音，震的林墨耳朵有些疼。
“酒吧啊，酒吧名字就叫K，你导航过来嘛。”
“我是来找你打一架的。”
“心情不好不要光想着打架好不好，来蹦迪吧，很解压的。”
“我给你五分钟，我现在在梅月路的十字路口，你不来，接下来这座城市，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死多少人。”
“……你又犯病了？”
“是啊。”
“马上到。”
电话那头的声音终于不再慵懒，刚因为喝过酒醉醺醺的精神也在一瞬间清醒，那头的女人很快出发，身体隐没在黑暗里，开始在这座城市狂奔，连车都来不及开。
三分钟以后，林墨见到了薄荷。
“薄荷”指的是人的名字，是面前这个老女人的名字。
其实说是老女人也不恰当，面前的女人，穿着件裹胸的小背心，黑色的短热裤，戴着个鸭舌帽，一身夜店蹦迪装束，年龄的话，从皮肤，脸颊判断，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像是女大学生。
还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类型。
可到了林墨和她这个力量层面，所谓的外貌都是可以随时变化的，甚至都不需要自身拥有这样的能力，因为已经对于基因，身体构造，达到了超脱理解的程度。
“去哪打？”林墨问了她一句。
“去荒山。”
林墨重新坐上了他的重机车，身后叫做薄荷的女人也一下子凑过来，坐在了后座，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后跟着他出发，一直到某处已经完全荒无人烟，四周都是山的地方。
林墨停下车，从重机车上下来。
“我记得你最近不是蜕变期吗？”
“已经结束了。”
“这是第多少次蜕变了？”薄荷给她自己点了一根烟，问。
“第三千六百多次。”
“那你现在到底是什么实力了？ex？还是……神？”
“不知道。”
“所以你找我练手？”
“不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你睡女人去啊，我给你介绍几个又好看又年轻的蹦迪姐妹，反正你挺帅的，又小奶狗，对方也不吃亏啊。”
“不想。”
“好吧好吧，算老娘今天倒霉。”
两个人在说话的时候，已经跳上了那座荒山，薄荷嘴里还叼着那根烟，烟雾缭绕，她的身边忽然出现耀眼的雷霆，像是一束光。
而林墨的瞳孔则变成了白色，猫耳与猫尾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上，手中出现了一把灰银色的短剑，被他紧握在手中，望着那束雷光，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这是一场无人能够记录的战争，因为能看见的只有两团闪烁的光芒碰撞，只是天空之上，雷霆闪烁，原本只是小小的雨滴，现在开始落下暴雨，甚至雷霆都变成了红色，一直在这座荒山的上空，偶尔落下。
只是人类的肉眼无法捕捉。
半个小时以后，那座荒山上的草木，变成了一片荒芜。
四处都是雷霆电击过的痕迹，寸草不生，整座山开始燃起大火，火焰之中，两个人终于停下了手。
薄荷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胸线随着呼吸而起伏，她勉强坐起来，换了一身衣服，丢给林墨一盒烟。
“抽不？”她问。
林墨摇了摇头，“我最近在督促人戒烟。”
“又是慕茶那丫头让你难过啦？”
“不是。”林墨摇了摇头。
林墨就坐在她的身边，天空终于不再有闪烁的红色雷霆，也不再下雨，世界好像变得又安静了下来，山上静静悄悄的。
“这一次……你没有用全力，对吧？”薄荷狠狠抽了一口烟，问。
“是啊。”
“我已经用全力了。”薄荷叹息了一声。
“果然我们人族，和你们妖族相比，是有极限的啊。”
薄荷又抽了一口烟。
“那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敌手了，会不会寂寞啊？”
“大概会吧。”
“你对这个世界怎么看？”薄荷抱着膝盖，问他。
“挺无聊的。”
“那你不会哪天觉得太无聊了，就把世界毁了吧？”
“不会的。”
“那就好。”
“现在你们妖族的力量，现在已经隐隐约约超过人族了啊。”
“白笙会成长起来的，到时候，仍旧是均势，没有区别。”林墨回答道。
“白笙那丫头，前段时间不还在和你谈恋爱吗……也是啊，你亲自培养起来的人族，你打算让她怎么成长，当我的接班人吗？”
“随她开心吧。”林墨的眸子望向很远的地方，那里是一片黑，什么都看不清。
“其实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是挺无聊的。”薄荷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所以啊，就当一个普通人不挺好嘛，像我现在每天喝喝酒蹦蹦迪，可开心了。”
“你也得找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啊。”
“也是。”林墨点点头，表示她说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