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止是早恋，不如说整座学院的氛围都是积极向上的，对所有学生都形成了正面的导向。

每天操练是很辛苦，但是操练后的蛋肉奶，真的很幸福！

从瘦小竹竿，长成健壮成人，真的很激励人！

从不会功夫、见人便低头的自卑村民，成为孔武有力、目光坚决、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目标和想要维护的理念的人，真的很幸福！

女生们从大字不识的“名门闺秀”，成为能写能说，能够给同学治病救人的女医、护士，真的很幸福！

关键最可贵的是，这种气氛，是自由而激励人的，几乎不存在诸如“赶鸭子上架”等的做法。

纯粹是同学们之间，看见身边的人有了巨大的提升，自己和他原本没什么差距、吃的一样、住在一起、读的书本也是一样的，凭什么自己不行！

他们相互之间较着劲，不肯服输，但是又有君子的道德，不齿于恶劣竞争。

即使是骄傲的江氏玉，也从不藏私，曾经不辞辛劳地辅导同学习作八股，一直到午夜烛火燃尽熄灭为止。

每逢莫相逢感到迷茫的时候，他便要下山到这百姓书院走一遭、走一趟。

看看那一双双愈发明亮的双眼。

一具具日渐强壮的体魄。

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渐渐的，心里也就积蓄下继续前进的力量。

姬瑶梦适合这样的氛围，感觉来到了天玄山，才看见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同时她也勤勉，几乎一天到头，不是跟着莫相逢学习，就是去各位夫子那里上课，白天上课，晚上也上晚班，精力充沛令人羡慕。

她什么都涉及，天资也格外地聪颖，性子活泼、思维跳脱不似这个时代女性的她总能举一反三，就连新入学的06届学生也对这个师姐感到敬佩。

他们起步其实是一样的，甚至姬瑶梦还要晚入学几个月。

但是姬瑶梦显然在天赋上、格局上远超常人。

她最喜欢去上的，便是王圣仁师兄的课，可惜的是，王圣仁师兄今天要带队去考县试，也就听不见他讲“礼学”了。

沉思良久，姬瑶梦心情渐渐汹涌起来，她想起父皇，又想起师尊，两人其实有共同点，都肯为了自己所坚持的一切奋不顾身。

而巧就巧在，姬瑶梦既是成德天子所为之奋不顾身的存在，同样也是莫相逢坚决维护的徒儿。

这时的姬瑶梦，顿时陷入矛盾的中心。

站在父皇的角度，怕不是要将全部的责任推卸给师尊，恐怕师尊那边讨不了好。

站在师尊的角度，他居然肯为了相处不足两月的自己不顾一切，姬瑶梦已是十足感动。

因此，她一定要想方设法，解除两人之间的矛盾不可。

而自己……恰恰便是那个唯一能够解铃的系铃人！

想到这里，姬瑶梦的目光坚决起来，终于提笔，用着从王圣仁师兄那儿学来些皮毛的行书，郑重写下。

“父皇大人膝下，敬禀者……”

日头西移，不知过去了多久，黯淡的金阳洒落在窗台，洒落在少女轻轻颤动的纤长睫毛之上，与那张细品母仪天下的容颜之中。

之前就提过，姬瑶梦生得一张好面相呐，端庄典雅、贵气自然。

她就是那种……那种特别好看，又特别高贵，还是给人以亲近感的那种高贵、慈美，所谓“母仪天下”。

而等到她更成熟了些，成为了御姐，怕不是谁见着她都想喊一声“妈”……

如若她愿意，绝对可以成为程朱理学女德学说中“圣母玛利亚”一类的形象。

因此也难怪宫廷里的大儒一开始对姬瑶梦死追不放了，非要教化她不可。

因为教化好了，姬瑶梦便是女德学说的一张绝佳名片，以维持程朱理学在思想上的统治。

可……事与愿违，事实上大儒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谁能告诉他们，在深宫之中，封闭的环境下，是怎么成长出姬瑶梦这样的叛逆公主来的……

不过公主殿下消失一个月之久，对宫廷里的大儒尤其是东宫里的詹事们来说只当省去了一个看得见、管不着的烦恼，反而头也不疼了、气也不喘了。

恐怕唯一不希望公主殿下回归宫廷的，当属这些之前口口声声说着“仁义道德”的所谓君子了吧。

自然，皇帝陛下那儿的说辞是公主居于深宫自省、学习女红等女孩子该做的事情，大部分人也是半信半疑，不过既然皇帝御口已开，又涉及后宫事宜，也就没什么质疑的声音发出。

长呼一口气，姬瑶梦的胸口起伏，几乎有点儿遮挡视线，这也是太过于丰腴的烦恼。

在这点上，虽然比不上黑太阳师姐艳压群芳，但也十足骄人。

秋水的规模也相当不错，但她早已过了发育的年纪，未来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成长。

除非……那个“被喜欢的人揉的话会变大”的传言是真的。

至于秋水所喜欢的人是谁……感觉几乎整个天玄山上下都已经心照不宣了。

搁置下笔，姬瑶梦的手都有些发颤，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式、十分努力地写出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给那个一向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一定会包容自己、满足自己的父皇。

只有这一次，她开始有些怀疑了，怀疑父皇是否会如往日一般，包容自己的任性。

只是包容也罢、不包容也罢，女儿与父亲之间，哪有不能关起门来说说心里话的道理。

这封家书，便是姬瑶梦想回禀给父皇的心里话。

如若可能，她在信中写道，愿意在师尊的身边多待些时日，等到学有小成，便回京陪伴父皇身边。

好好将信封包就，姬瑶梦揣在怀中，推门而出，之后便寻到了风悠扬，拜托他派人将这信递交给远在京畿的父皇。

如此一来，才算是丢掉了心里的大包袱。

就算父皇不肯，也是数日之后的事了。

到那时，再难过也不迟。

姬瑶梦懂分寸、知书礼，她会规劝自己的师尊，不要与父皇为敌。

这一点好像又与宫中的大儒们对她的看法相悖了，他们是从不认可姬瑶梦知书达礼的，可实际上，以姬瑶梦的尊贵地位，自幼蒙受的礼仪训练远超常人。

她被针对和排斥……纯粹是因为她不乖、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