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看着远处即将坍塌的苍穹，宁凡冷峻地说道。
听到宁凡的这句话，纳兰雪儿沉默不语，她知道来不及是什么意思。
天即将塌陷，门还没有打开，身处在这里的人如何来得及离开？
“你留在这里，若是察觉到那边出现空间波动，你就捏碎水晶先走，记住千万不要提前捏碎。”
宁凡指着兽潮逃窜的方向说道。
“你呢？”
这是纳兰雪儿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也是代表着两个不同的意思。
第一次的疑问是，你要去做什么？
这次的疑问则是，你什么时候离开？
沉默了一会，宁凡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纳兰雪儿心里莫名地涌现出来了淡淡的哀伤，似曾相识的画面，她回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少年，在离开建康城之前，在离开她之前，似乎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直至现在十年了，她再也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也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踪迹。
男人都是大骗子……
看着宁凡，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努力尝试着作出改变。
“能不能别去……”
望着秀发吹得有些凌乱的纳兰雪儿，宁凡鬼使神差帮她捋走一抹遮挡眼睛的发丝，似乎觉得越界了，随后宁凡慌忙将手缩了回来，与那双空灵的眼眸对视，摇了摇头。
还是失败了……
纳兰雪儿脸色黯淡了下来，心里涌起无限的悲哀，十年前的她似乎也是现在的这般心情，只好装作微笑的样子说道。
“那你早点回来。”
认真地点了点头，宁凡转身掠过天穹。
天空壁垒破碎的面积很大，从荒漠深处的火海到草原有数千丈的距离，而那些裂缝细细碎碎，破损得已然不成了样子。
好在宁凡什么都不多，就丹田海洋里储存的灵气数不胜数。
天塌了，他来顶着。
来到闪烁着彩色霞光的五色石下方，双手抵在摇摇欲坠的天空。
五色补天石可以说是世间最坚硬、最稳固的石头。
如果这里的天空是真正的天空，那么想必这个小世界早已安然无恙，但……这里终究只是一道壁垒，即便五色石堵住了一道窟窿，还是会出现其余的裂缝，星海乱流无孔不入，不可能只依靠五色石。
磅礴浩瀚的灵气从宁凡身躯喷涌而出！
随着他的意念，无数的灵气直接化作一面巨大的墙壁，覆盖天空破碎大部分面积，稳稳地撑在了穹顶之下，将崩溃离析的天空，硬生生地撑了起来。
一道由灵气构成的巨大隐形墙壁，遮蔽了这个小世界的血色天穹，挡住了那些碎裂将落下的空间残片。
那些正在坠落的天空碎片在飘飞中应该没有重量，可一旦触碰到灵气，却会生出仿佛无限的重量。
“咔嚓——”
只听一声轻响，灵气墙壁隐隐也有些破碎的迹象。
下一刻，宁凡的身躯剧烈的颤抖起来。
天空难以想象的重量与威压，直接穿过灵气墙壁传导至他的身上，他身体里的每根骨头都仿佛在吱呀作响。
这就是天空的重量。
宁凡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道纯粹的、恐怖的重量之下，他的身躯即便是钢铁石壁，仿佛也要给碾成碎片。
好在终究不是真正的天空，只是空间壁垒撕扯下来的残片。
仅是这种程度，他还是能勉强撑得住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晨光熹微，一道若隐若现的红暖光线浮出。
草原深处的某一角落里，黑石断碑剧烈抖动，随后散发出一阵强烈的空间波动。
连接两界的门打开了……
隐隐感受到远处的那道波动，宁凡知道时机已到，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一声。
“走！”
伴随着浩瀚灵力，声音穿过层层缝隙传了出去。
草原上狂风劲舞，宁凡的声音传到草原上是已经很小，但纳兰雪儿听到了，她感到很无力，根本无法做些什么，只能怔怔地看着穹顶下的那道渺小的身影。
她看得非常认真，似乎想要把他的脸全部留在脑海里。
片刻后，贝齿轻咬薄唇，她颤巍巍地捏碎了水晶，随着一阵光晕的亮起，俏丽身形渐渐消失……
宁凡的推测无误，转移水晶恢复了效用。
劣魔区域，安全地带。
原先空落落的亭台水榭，如今变得人头攒动，数百名师生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静默无声，众多学生尽管心里怀揣着不安，但谁也没有发出声音来。
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陈书白若无其事地混在其中，与其他老师们一同抵挡着喷射而来的漫天流火。
山林里已然燃起的大火，浓浓的烟雾熏来，尽管皆被隔绝在外，但还是能闻到一股焦燥的气息。
崔曼岚是稀罕的空间系魔法师，她能捕捉到细微的空间波动，黑石断碑上空的强烈震动，又岂能瞒得住她的感知。
与她判断的别无二致，连通两界的门在清晨打开了！
望着隐隐快抵挡不住的流火，她大声喊道。
“大家再坚持一会，我现在就开启传送法阵！”
望着天际血色的云幕，摇摇欲坠的苍穹，紧紧地盯着彩色霞光下的小黑点，赵若璃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尽管看不清身形轮廓，也看不到脸容，但她能隐隐感觉到……那里有宁先生的气息。
似乎是……宁先生只身一人将整个天空撑了起来。
听到崔曼岚说要离开此地，赵若璃慌忙跑到她的身旁，拽紧她的手，苦苦哀求道。
“宁……宁先生还没有回来！我们不能抛下宁先生！求你了，再，再多等一会！”
看着声泪俱下的赵若璃，沉默了一会，崔曼岚轻轻甩开了她的手，漠然地摇了摇头，她不能拿数百人的生命开玩笑。
静默的空间里，许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可他们仍旧选择了沉默。
如今天地紊乱，逗留在这里多一秒钟的时间，那么伴随的危险就成倍叠增。
傻子都懂得这个道理，为了一个陌生人，置己于险地，不值得。
所以他们选择了默不作声。
宁凡，只能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