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还是拉不下脸来，伪装一番，诸如自己打自己一拳，留下嘴角一块淤青之类的。
自己与莫相逢的交情，几乎是世人皆知。
这其中甚至有一些让人不齿的话本的功劳。
但无论怎样，假的终归是假的，自己没有为了朝廷、为了夺回公主殿下与莫相逢撕破脸皮、甚至决斗，让锦衣卫弹劾就弹劾了吧。
只是背地里腹诽，明面上，锦衣卫却又是不敢给风悠扬任何的脸色看的，相反，他们还需逢迎巴结呢。
南镇抚使杨凯是于下午申时赶来的安平县，而后下马步行至远郊，到与天玄山附近接壤。
见到了风悠扬，他忙拜下行礼。
“见过风大人。”
风悠扬挥挥手，表示无需如此。
而后杨凯站了起来，目露焦急神色，不光是他，恐怕大多数人都当莫相逢那里是土匪窝了，公主殿下现在干脆就是被山贼绑票了！
“风大人，我们是否趁夜攻上山去，夺回公主殿下！”
这句话一出，风悠扬顿时头疼起来。
你家公主殿下好着呢，在山上成了那个人的徒弟，还是内门弟子的那种，其余百姓书院的学生，多达上千人都得喊她一声“师姐”！
可到了锦衣卫眼里，似乎姬瑶梦此时的现状是被莫相逢捆起来关在柴房里，摆明了绑架勒索一般……再深入的他们不敢想象，怕杀头！
扶了扶额，风悠扬安抚道。
“公主殿下一切安好，这儿有一封公主殿下的信，你们锦衣卫有专门的暗驿、星夜相传，尽早将其送入皇宫之中陛下的手上吧。”
说着，风悠扬将怀中的信掏了出来。
却见杨凯一脸的愤然。
“那贼人当真可恶！若不是他武功高强，我恨不得单骑救主，杀他个七进七出，将公主殿下从贼人手中救下！”
“这一封……想必便是莫相逢要交予朝廷的勒索信吧。”
“风大人，卑下并不了解你们江湖中人过去的情分，但还请风大人切莫为了那嚣张恶徒自毁前程！”
风悠扬嘴角抽搐，看着杨凯一脸的正气凛然，心说这人怎么就这么能脑补呢……
不过莫相逢在朝野里头名声很是不好，这点却是真的。
谁让他干什么不好，非要去触碰文人墨客们的逆鳞。
也就是话语权、舆论权、乃至治学权，以及儒学正统。
这些掌握在了文人的手中，便可口诛笔伐、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使人战战兢兢，将在外、文臣却在内，远近失衡，前者自然地便被文臣们拿住了把柄。
这也是为什么如今的大周，武职官员地位愈发低下的原因，以致于到了三品的将军见到七品的修撰都要小心翼翼。
毕竟这个时代，是允许文人大肆抨击、还不负任何责任的，大不了拍拍屁股致仕走人，还能博得所谓的仗义执言、清白正直之名。
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等到未来朝廷上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了，或者是遇上了皇位更迭，这些人照例还是能够启用的，且说不定能够官加一等。
“……”
风悠扬不知该如何改变杨凯对莫相逢的刻板印象，但也知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因此他想了想，还是不说，而后径直将公主殿下的信交给身旁一名恭敬等候着的锦衣卫缇骑，嘱托他加急送入京城、确保一定要送到皇帝陛下的手中。
而后才回过头来对杨凯等人命令道。
“皇帝陛下的命令未抵达之前，所有人都不准轻举妄动！”
“违者，军法处置！”
声线清冷肃然，杨凯咬紧了牙关，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反抗的话语来，只好称是。
他本是好意，提醒风悠扬切莫自误，可既然风悠扬硬是要为了曾经的朋友“两肋插刀”，他也乐得如此，反正皇帝陛下之后迁怒，六扇门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六扇门惨了，最好再褫夺掉他们的一些权力，这可不就是锦衣卫崛起的前兆吗？
杨凯与风悠扬没有交情，犯不着为他担忧，到时候只需努力撇清公主失踪案与自己的关系即可。
反正锦衣卫已经将能做的一切都做到了极致，原本也准备上山夺回公主，不惜任何代价。
是六扇门的名捕风悠扬大人阻止了我等，这点，皇帝陛下心里自当清楚。
树林中人影憧憧，本已亮剑、展露锋芒，只等一声令下、杀上山去。
却听见风悠扬大人严厉的声音，只好都收敛刀剑，重新藏匿起来。
然而风悠扬却知道，自己只能约束他们一时。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来到天玄山脚下戒备甚至是成了建制的锦衣卫只会越来越多，成为一支真正的军队。
其中不乏武功高强的绣春卫，他们才是精锐中的精锐，哪怕在江湖之中，他们的杀名也是赫赫。
以致于有了“绣春十卫，灭门；绣春百卫，灭宗！”的说法。
若真让他们聚集了成百上千，哪怕是武林之中最强盛的宗门，也该心生胆寒。
那驿使领了风悠扬大人交予他的信，便翻身跨上一匹骏马，飞驰而去，不敢有丝毫懈怠。
远处，马蹄扬起灰尘，王圣仁领着学生让开道路，望着飞驰而过的骏马，与马上扬起缰绳身着锦衣的男子，他的眸中却是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彩。
锦衣卫……
从天玄山来的，师尊他……又惹什么事了吗。
罢了，不去多想。
谁要加害师尊，自己宰了便是。
……
王圣仁带着学生经过的时候，留驻的锦衣卫包括杨凯在内，都大眼瞪小眼的，不知该怎么应对。
最后还是风悠扬出面，朝着王圣仁以江湖中人常用的抱拳行了一礼，后者同样回礼。
而后风悠扬再度下令，在京城的命令到达之前，锦衣卫众人与天玄山众人秋毫无犯，只是驻守，这再度引起锦衣卫不少人的不满。
学生们窃窃私语着，不知发生了什么。
唯独知晓的一点是，他们会坚定地站在师尊的这边。
真要说起来，王圣仁还算得上是风悠扬的前辈，他在武林之中的地位极高，被尊称为“武神”。
只是没想到，一场比武，让他成为了莫相逢的徒弟。
以致于此刻风悠扬遇见他时，心里怪怪的。
这辈分……该怎么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