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别顺着雁荷抬起的手看去,果然发现了此刻正端着一本炼器相关的线装书,坐在一间凉亭中盯着手中书本看的一脸懵逼的江兰青。

自己此行的目标已经找到,方别自然没有犹豫的道理,直接便走进了凉亭之中,伸手在江兰青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嗯?方……方兄!”

回过头来的江兰青见身后的居然是方别,样子似乎有些吃惊。

但紧接着,他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猛然起身双手合十朝着方别满脸歉意猛地一拜:“方兄!昨日兰青当真的不是有有意抛下你逃走的,着实是本能反应难以抑制,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跑远了。本想回去接应你,但一想到我姑可能在那我腿就软了……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啊!”

方别双眼一眯,没有立即回答,却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下一步还能做出什么反应。

见方别再一次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自己,正说着话的江兰青猛地打了一个寒战,犹豫片刻,干脆朝着方别把胸一挺,两眼一闭,一副慷慨就义的决然模样:“罢了,人生自古谁无死!方兄,是兰青对不住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有什么怨气,只管朝兰青发泄就是了,兰青眉头要是皱一下,那就是你孙子!”

“别闹了,我没那么小心眼。”

方别笑着伸手从江兰青手中将那本书接过,顺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笑道:“就这一下,算咱们扯平了。你先坐下,我有事要问你。”

江兰青一脸懵逼地被方别按回了原本的座位上,听见方别不介意自己昨日那般独自逃走的没义气行为,江兰青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拼命点头答应道:“方兄你只管问,只要是兰青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那就好。”方别打了个响指,“我想知道,你姑姑和宁氏兄妹之间,究竟都发生过什么。”

“宁氏兄妹?”

方别身后的雁荷此时也跟了上来,听见方别口中所说的这四个字眼便是一愣,用一种带有询问意味的眼神看向了他。

方别朝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所问的就是她认知中的那对兄妹之后,她便也同方别一般看向了江兰青,似乎对所谓“宁氏兄妹”之事也有兴趣。

“我姑姑和宁氏兄妹?”江兰青被方别与雁荷瞧的一愣,下意识反问了一句,“方兄你问这个干什么。”

“单纯有些好奇罢了。”方别面不改色地扯了一句谎,随即接着笑道,“你刚才不是还说知无不言的嘛。”

“这倒是……”江兰青挠挠头,“其实这事倒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既然方兄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便是。”

他似乎是考虑了一下措辞,大约过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才接上之前的话开始向方别与雁荷讲述道:“大约是三年前吧,那年我姑姑十七岁。依照规矩,恰好就是南阁山弟子出师的年纪。”

江兰青顿了一顿,见方别与雁荷确实都在认真听他的讲述,这才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你们应该也能想到,这上古传承下来的门派嘛,出师自然是要经过考核的。而南阁山作为相师门派,出师考核自然是以相术为准。而这南阁山的规矩向来古怪,历代掌门虽记名弟子无数,但每次却都只收两名正式弟子,这出师考核时通过相术获得的成果,便是影响掌门判断下一代掌门传人的重要依据。”

方别与雁荷听完,各自点头对此表示了理解,同时示意江兰青继续。

见到两人的示意,江兰青没有丝毫犹豫地继续讲述:“所以,我姑姑当年也算是年轻气盛,为了出师考核的成绩,甚至不惜折损寿命以心血起卦。当然,最终结果那也是极好的。”

江兰青随着自己的叙述,至此却是挺起了胸膛,仿佛此事乃是什么天大的荣耀一般:“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卦,居然为我正道揪出了一名勾结魔道妖人的大叛徒!”

“哦?”

听见江兰青这句话,方别眼珠一转,回想起之前的线索,若有所悟:“江兄,你这话所指的,该不会就是……”

“没错,就是那侠名满天下的‘铁手神捕’——宁无暇!也就是你口中那对宁氏兄妹的父亲。”

江兰青说到这里,自己倒是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惋惜不已的模样,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本该伸张正义的神捕大人,背地里居然是个勾结魔道妖人的衣冠禽兽?若是没有我姑姑这一卦,不知道这天下还会有多少人还被蒙在鼓里。”

“是么……”

方别的眉头,随着江兰青的讲述而越皱越深。

他试着以江兰青所讲述的内容作为引线,将目前自己所掌握的各种线索串联起来之后,忽然想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可能性。

“江兄,我冒昧问一句,那位神捕大人,最后的结局如何?”

“还能如何,当然是夫妇二人皆被众多正道侠士一并手刃了啊!”

江兰青这句话说的慷慨激昂,显然是对那背叛正道的恶人神捕这一结局十分的满意。

方别的眉头,却随着他的这一叙述皱的更深:“江兄,恕我冒昧问一句,只凭着江执教那一卦,便决定了一位极具侠名之神捕的生死,是否太过草率?”

“方兄此言差矣。”江兰青摇头,神色中却是带上了明显的不悦,“姑且不说我姑姑所卜的乃是折损寿命的心血之卦,绝对不可能出错。在那之后,赵执教也随之卜过一卦,确认我姑姑所卜的结果正确无误。这样一个传承数千年的相师门派,两位相师都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再加上最终由赵执教提供的诸多足以证明那位宁神捕的确有勾结魔道妖人的证据佐证,三方互相印证,可谓铁证如山,根本不可能存在草率的道理。”

“是这样么……”

方别托着下巴思索着,考虑到江兰青与雁荷还在身边,表面上表现得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是随着江兰青的叙述逐渐将线索穿针引线之后,对江兰青所得出的结论拼命地摇着头。

错了。

站在他的角度,跳出这个世界原住民的普世观来思考这件事,他便觉得这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若是此事当如江兰青所言的真铁证如山,江苳秸根本不可能对宁氏兄妹有着如此之深的愧疚。

而他心中推断不差的话,这天下之人,恐怕都犯了一个在方别看来离谱到爆炸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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