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〇〇
身体愈渐有了知觉，意识逐步苏醒。
「唔....」
七氟烷的作用还在继续，神经仿佛有了迟钝，每一个动作都倍感沉重。
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醒来，这里大概是某个酒店的房间。
被随意的扔在房间唯一的单人床上，明亮的光束透过方窗射入，宣告着白昼的到来。
「那是....摄像头吗？」
昂首仰视，天花板的角落安置着一颗红外半球，说不定摄像头另一端的人，正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双手扶着家具，一瘸一拐走到窗户旁。透明玻璃外，群山环抱，冰封的湖面似乎在举行类似冰湖赛马一类的活动。
房门被外界反锁，固然我有破锁的能力，这里也找不出合适的工具。何况，我现在还被人监视着。
「好累，再躺一会吧。」
观察无果的我又躺回床上，毕竟七氟烷对身体的副作用还没有散去，不如趁这个机会休息下。
咔嚓！
是清脆且彻耳的卸锁声。
「北見准。」
久违的日语，语气稳重还带着少许傲慢。
我迅速起身看去，那是一位中年男人，他身着西装，鬓角的头发微秃了些，唇边长满浓密的八字胡，叼着的古巴雪茄冒着火星。
那人表情严肃，不苟一笑。
「对吗？」
「啊对......我是...」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五十岚羽衣的父亲，五十岚树。」
这位五十岚集团的总裁虽然名声在外，但却很少出席公共场合，就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
「长，你去检查一下。」
五十岚树昂了昂首，他身后走出另一名中年男人，他没有多说什么。站在我的面前，如同海关检查般，摸索我身上每一处口袋。
「这位是跟了我十多年的管家长拓己，这是例行检查，不要见怪。」
说着，五十岚树呼出纯白色的烟雾。
「没有问题。」
检查完毕的管家，鞠躬示礼。
「那好，北見，跟我来吧。我想我需要和你好好谈一谈。」
留下这句话，五十岚树甩手离开。
管家侧身，伸出左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祝你好运，北見同学。」
在我走出门的一刻，管家对我说道。
〇〇〇
穿越一条狭窄的过道，我被他们带入一间起居室。
起居室并不算很大，室厅中央摆放着方桌，两张单人沙发各置于方桌两侧。四盏台灯落于各墙角，贴墙的橱柜储存着各类名酒。
除了我进来一个房门外，还有另一扇可以通行。
但依旧不变的，是悬挂于角落的摄像头。
「我想，我们今天就该来谈谈我的女儿。」
五十岚树自然的靠在沙发上，他取下嘴里叼着的雪茄，呼出一混杂着呛人味道的白烟。
「请坐。」
「好。」
我坐在沙发上，面前那不露喜色的男人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沙发前的方桌还算简洁，桌上『LIGERO』牌的盒装雪茄色深而味浓，雪茄剪被放在盒上，烟灰缸透明且干净犹如崭新一般。
「我的原则很简单，如果你通过我的测试，你就可以成为候选人之一，但如果失败了，你就会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男人将雪茄头塞入烟灰缸中，倚靠在沙发上，他的左手遍布岁月的褶皱，精致的瑞士仪表佩戴在手。
.......
「喝咖啡吗？」
管家的发言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他看向我，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
「不用了，谢谢。」
管家点头了解后，便转身泡制咖啡，一段浓香萦绕于房间。
「请慢用。」
瓷碗托着的咖啡与一小杯装有糖块的瓷杯先后放在五十岚树的桌前。
「我从不加糖。」
五十岚树表态道。
管家表示了解，收回那纯白的糖杯。
「长管家已经为我准备好了你的所有资料，关于你的出生记录，平常的生活习惯都被记录在内。」
五十岚树拿出准备好的一封文件袋，里面看上去装了厚厚一叠纸质文件。
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现在还没有确认过里面的内容。」
说着，他将视线汇聚在我的瞳孔处。
「那么，请听第一题。」
「我想知道，你对我女儿的看法是什么？」
......
「我不认识你的女儿。」
「抱歉？这个玩笑可没有意思。」
五十岚树露出一丝挑衅的笑容。
「如果你怕死，用不着说出这种借口。」
「我说的是真的，我不认识你的女儿。」
「什么？」
我缓了会，保持着镇定的语气。
「你不是五十岚树。」
说完，我盯着天花板角落上的摄像头，不出意料，真正的五十岚树正通过摄像头监视着我。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面前的假『五十岚树』惨遭识破，总算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那就是我对你的考题了。」
这个男人抽着雪茄，但却完全不熟悉雪茄的抽法，熄灭雪茄时应该使用桌面上的雪茄剪，而不是直接在烟灰缸掐灭，一个经常抽的人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而婚戒通常戴在左手无名指上，而这个男人的左手除了手表以外，别无他物。
更重要的是，一位跟随了十多年的管家，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主人的生活习惯。
这只能说明，眼前的男人，并非是真正的五十岚树。
「看来你通过了第一关。」
对面的男人对我鼓掌，他缓缓起身，像是要为某人让座。
房间的另一扇门被打开，走入的男人身着墨蓝色西服，我确信那是五十岚树。因为在某些方面，能够在五十岚羽衣的身上找到这个男人的影子。
正处不惑之年的他，额上携刻着皱纹，鬓发掺夹着银丝，眉毛与胡须都失去了光泽，但眼瞳仍旧有神。
「我本想最后在出场的揭晓谜底的，没想到刚开始就被你识破了。」
真正的五十岚树坐回与我对立的沙发上，他微笑着，露出那种容易令人松懈的微笑。
「没什么，我不过是运气好一点而已。」
「刚才替代我身份的是我的护卫总长，如果刚才他在那些地方冒犯到你了，我在这里替他为你道歉。」
「啊....他对我没什么冒犯的。」
五十岚树微微点头。
「那么我就重新介绍一遍自己，我是五十岚树，也是你的朋友五十岚羽衣的父亲。”
「五十岚先生您好，我是北見准。」
「那么我们就重新开始一番谈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