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喃喃着，“可莫语笙刚刚说了我们不喝酒。”
“凡事总要尝试一下的对不对？”她把酒壶端到方无陲的面前，“张开嘴，我给你倒一点点……”
花的香味儿，不仅仅是酒壶里的花香，还有莫语笙身上的铃笙花的香味儿，不知是起了什么样的反应，方无陲只觉得自己闭眼之后缓缓张开了嘴。
然而等了半晌功夫，都没有液体进入嘴中，他睁开眼睛，发现白师姐正一手拽着莫语笙的衣领一手拿着酒壶。
桌上多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布袋。
“莫语笙，”白师姐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恐怖，“别忘了我们来这儿的目的，而且乐仙府弟子禁止饮酒这一条你是活太久忘了吗？”
“我开玩笑而已，别这么认真。”
“那我去泡茶了。”
白师姐松开手，把桌上的布袋和酒壶一同拿走了，掌柜的与她交谈了几句之后就消失在了帘子后面。
“乐仙府的弟子禁止饮酒？”
方无陲在乐仙府待了十九年，从没听过莫语笙提起这一点，于是很快，他的额头被莫语笙弹了一下。
“这是先生会在教书的时候讲的，你一定又跑到哪儿去玩了吧？”莫语笙娇嗔道。
“啊，这样吗？那确实，嗯……”
先生教书的时候？方无陲基本就没有去听过一节课，所以不知道这些纯属自己作的。
现在只能庆幸白师姐去泡茶了，不然准要被罚。
“掌柜，有没有水栗糕呀？”莫语笙把方无陲拉到座位上，然后高声问道。
“哟，识货人啊，”掌柜的停下拨动算盘的手，脸上堆满了笑容，“只可惜我们这儿的水栗糕没有啦，要去专门卖水栗糕的铺子看看，唉，就是最近不太平啊。”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
“你听，这不千花阁的弟子开始喊宵禁了，不知今晚又要死哪些人……”他又愁眉苦脸起来，“你们可别想着晚上偷偷溜出去啊，要是你们出事了，我把这间客栈卖了都赔不起啊！”
“哎呀，不会的不会的，”方无陲的余光看到莫语笙的光速变脸，于是赶紧出声，“掌柜的你放心，我们就是路过花城的，要动身也是白天动身，您放一百个心。”
看着掌柜的表情由紧张转为放心，方无陲赶忙一边笑着一边转过头去看莫语笙了。
她冷沉着一张脸，手中拿着筷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
“为什么小白没有告诉他我们的身份。”莫语笙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她似乎是在生气。
“是因为水栗糕没有了吗？”
方无陲想到在千花阁时，莫语笙谈到水栗糕的神色十分欣喜，一定是想要让自己尝一尝吧。
没想到这客栈没有。
“才不是。”莫语笙扭过头去，少年的表情还是在笑着，他总是这样，所以有时会感到莫名的火大。
更想要去捉弄方无陲了。
“还是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吧，不然一会儿又要被白师姐说了。”
莫语笙闹别扭很正常，方无陲也不是不想哄她，只是现在事务没处理完，白师姐肯定会把他们两个都训斥一顿。
泡好的铃笙花茶只有莫语笙一人在喝，方无陲和白师姐都对这茶避之不及。
当莫语笙问出“你们要喝点”这句话的时候，方无陲和白师姐全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只不过方无陲没想到白师姐也如此抗拒这铃笙花茶。
“真有你们说的那么苦吗？”莫语笙端起茶杯来，吹了吹气，然后抿了一小口，“明明只有花香和甜味儿啊？”
“是，是吗……”方无陲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他到现在还记得一口下去，那铃笙花茶直冲天灵盖的苦味儿。
他现在十分怀疑莫语笙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于是夹了一块儿不知是什么的肉，夹进莫语笙的碗中。
“无陲这是……”
“莫语笙一直在喝茶都没吃这些，所以，”方无陲恳求道，“所以，尝一尝味道？”
莫语笙半信半疑的将碗中的肉块放进了嘴里，她咀嚼了几下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怎么样？什么味道？”方无陲期待的眼神闪闪发光，他希望是莫语笙的味觉和他们不一样，这样才好给自己一个不想喝苦的铃笙花茶的理由。
“嗯，是甜的，还稍稍有点酸？放了番茄是吗？”莫语笙的答案让方无陲无话可说。
这道菜就是这样的味道，莫语笙的味觉与他人并无区别。
那这铃笙花茶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师姐也觉得苦啊？不可能是方无陲的味觉出问题，他吃这道菜也是这个味儿。
所以方无陲看了一眼白师姐，她正在看着莫语笙那副惊喜的表情，然后对方无陲挤挤眼睛。
“莫语笙，”他一下认真了起来，“那个花茶，能让我再喝一次吗？”
白师姐的眼睛瞪大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方无陲。
莫语笙当然是十分乐意的，方无陲把杯中凉白开喝完，视死如归的看着她把茶壶举了起来。
花香味还是很好闻的，闻起来也确实香甜的味道。
一定没问题，一定好喝，一定……
方无陲试探性的将嘴凑到茶杯边上，伸出舌头碰了碰水面。
最开始除了湿漉漉的感觉以及水温之外并没有多余的触感，然，随之而来的是从舌尖扩散开来的苦涩。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是被苦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原本清秀的脸庞变得十分滑稽。
“喝不了就别勉强啦，”莫语笙没忍住，笑意在脸上漾开，“无陲这样子真的……噗嗤。”
“知道了知道了，别笑了，”方无陲哭丧着脸，苦味使他整个人都不太好，“我，我只是想和莫语笙尝出一样的味道来。”
“就算不是铃笙花茶，其他的菜也是一样的呀，”莫语笙都笑的眼角泛起了泪，“来，张嘴，吃点菜压一压，看来确实只有我尝出来是甜味。”
她说着还点了点头。
方无陲毫不犹豫的将莫语笙夹给他的菜一口吞了进去，这回是酸甜的味道，总算是遮住了铃笙花茶的那个苦味。
“咳嗯！”
白师姐的一声咳嗽吓得方无陲一哆嗦，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后，自己和莫语笙的距离又几乎为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