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忠仆问。

苏天澜沉默不语,只是眉头紧蹙。

忠仆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的吃饭喝酒。

苏天澜低声呢喃道,“我中的魔气,十分了得。他可以治……段云是修炼了判官的心法而受伤,医圣束手,他却也能治……他梳理经脉的手法,很简单,却又十分有效……判官也姓李……据说,判官于炼器一道,也颇有研究……”

“公子的意思是……”忠仆道,“那李郎中,便是判官?”

苏天澜微微摇头,“我不能确定。”

“要不要我回西凉试探一下?”

苏天澜看向忠仆,道,“试探……”眼珠一转,苏天澜道,“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

忠仆道,“愿为苏家效死!”

“既然你死都愿意……我倒是有个好主意。”苏天澜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倘若能成功,便可断定其身份了。来,附耳过来。”

待忠仆听完苏天澜的话,脸就变了颜色。“这……”为苏家赴死,他绝无二话,可眼前这位“苏公子”的要求,也实在是太离谱了。有些为难,忠仆道,“不如简单一些,直接动手,将他拿下,威逼之下,他自会如实交代身份了。”

“如果他真是判官,便那么好抓的?”想起当年南岳苏家和浩天宗一众高手围堵,竟也被判官全身而退,苏天澜便有些头大。“倘若他不是判官,到底算是我的救命恩人,那般对待,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这个……”

苏天澜冷着脸,道,“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为难你。”

忠仆咬着牙,沉吟片刻,起身,抱拳。“公子有命,属下万死不辞!”

苏天澜脸上登时又扬起笑意,说道,“好!不管那李郎中是不是判官,你的情意,我都记下了!”说罢,又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块漆黑之物。“那李郎中是个贪心的,没有足够的诊费,他决然不会帮你。此物你带上,他必会心动。”

忠仆看着苏天澜掌心之物,大惊失色。“公子,这……这如何使得!这是苏家的家传至宝!决不可……”

“身外之物!”苏天澜叹道。

忠仆也跟着叹气,又不无担心道,“属下有些担心,万一那李郎中……抢走了这至宝,如何是好?”

苏天澜摇了摇头,“李郎中虽然挺无耻的,但却并非无赖。判官也不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大概是不会做的。万一……”又深深的看了忠仆一眼,苏天澜道,“至宝纵然天下唯一,也不过身外之物。保命要紧!”

“是。”忠仆躬身一礼。

苏天澜想了想,又道,“这样,我再教你一个小阵法……另外,细节上,咱们再商量一下。”

……

西凉秘境很神秘,这段时间以来,死了不少人。据说,有一行两个融合期,四个心动期的高手,都没能活着出来。

面对死亡,到底还是有不少人惧怕了。滞留在西凉的外乡人越来越少。再加上天气严寒,整个西凉城里,不论白天黑夜,都十分冷清。唯有白雪皑皑,唯有寒风瑟瑟。

这天夜里。

在密室里闭关许多日的李郎中终于出关。

一切都很顺利,李郎中终于突破筑基,维持在了心动期的修为。

可惜,已经是半夜了,家里也没有藏酒。不然真的要好好的吃点儿喝点儿,好好的庆祝一下。

打开密室的门,李郎中拾阶而上,回二楼的房间。刚刚打开密室的门,却忽然心生警觉,一眼看到了坐在屋里的一个人。

密室与外界有阵法隔绝,他之前并不能察觉到异常。

“你……你怎么在这?!”李郎中出了密室,又随手带上了密室的门。

周夫人叶红绫看了一眼李郎中背后的墙壁,哼一声,道,“放心,你的事情,我没兴趣探究。”

李郎中眉头微蹙,冷声道,“你最好别有探究的兴趣。里面有很厉害的阵法,以你的修为,倘若进去,必死无疑。”

叶红绫瞪了李郎中一眼,却不说话。

李郎中来到床沿上坐下来,看着叶红绫,道,“莫非是想我了?”

叶红绫脸色微红,有些生气,张了张嘴,却还是隐忍下来。她缓声说道,“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几个晚上。有急事找你。”

李郎中神情冷漠。“我已经不开医馆了,给多少诊费,也不看病。”

“要害周家的人,我们已经查到了。”

李郎中不说话。

“我们得到消息,那人又找了暗盟的一个融合高手来对付我们。本事比江东一剑还要强一些,心性却更为狠辣,也信奉暗盟赶尽杀绝的信条。”叶红绫道。

“与我何干?”

叶红绫眼眶微红,苦笑道,“是啊,与你无关。可是……孩子是你的!你可以不管我们死活,却总不能不管孩子吧?”

“我……”李郎中感觉很糟心。“周家就没个亲戚朋友吗?西凉城的大户,不是都很团结吗?你找他们啊!”

叶红绫涨红着脸,有些哽咽道,“西凉秘境一行,各家都损失惨重。铁家三兄弟,三去其二!林家四供奉损失一半!段家十六卫也所剩无几。再加上林尚轩早死,段城主被废。郑家父子,只擅长医道,修为也一般。哪还有人啊!更何况,纵然各家愿意帮忙,对付白衣都会很吃力,更遑论一个比白衣更厉害的狠角色了!我周家岂可连累了别家!”

“合着就我能连累是吧?”

“你不是外人!”叶红绫脸色愈红。“你是我孩子的生父!我们有确切的消息,这个月初三,那人必然会来!你若愿意……周家的家产,尽可奉上!”

“没兴趣。”李郎中道,“实不相瞒,我不缺晶石。”

叶红绫盯着李郎中,良久,忽然起身,一直来到李郎中面前。深吸一口气,叶红绫闭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李郎中心里极度烦躁,一把推开叶红绫,道,“一边去!一个女人睡两次?多没劲!”

叶红绫羞愤难当,怒视李郎中,胸口起伏,竟是说不出话。

李郎中哼一声,道,“既然知道何时会来,跑了便是!非要在这等死?”

“死也不能跑!”叶红绫道。

李郎中十分不解,“有什么比命还重要?”

“有!”

“说来听听。”

“无可奉告。”

“嘿!”李郎中气的都笑了。“好好好!要帮忙是吧?可以!让你夫君洗白白了等我!我发现我最近对女人没兴趣了!”

叶红绫一愣,咬着牙,狠狠的瞪了李郎中一眼,“不!劳!大!驾!了!”言毕,悲愤而去。

回来的路上,叶红绫又遇到了三妹叶红芸。叶红芸有些不忿,气冲冲的压低了声音道,“姐!你疯了吗?!”

叶红绫知道妹妹误会了,可却实在是没心情解释。

“这几日里,你夜夜出去会姘头!我本欲装作不知,可实在是忍不住!你这么做,对得起姐夫吗?!”

这几日晚上,叶红绫确实总会去庸医馆等着李郎中。那个能打跑白衣的李郎中,是周家唯一的希望。她不知道李郎中去哪了,却只能守株待兔。

看着义愤填膺的妹妹,叶红绫忽然冷笑。“看不惯?”

“是!”

“要不,我把他也介绍给你?”叶红绫媚笑道,“妹妹,你还年轻,未经人事,不知其间乐,姐姐我也理解。”

“姐!你说什么呢!”

“便试试看啊,你放心,此事你知我知,绝对不会告诉旁人。”

叶红芸凝眉看着姐姐叶红绫,一脸的不敢相信。她缓缓后退一步,摇着头,道,“姐,你变了。”

“人啊,总会变的。”

叶红芸冷笑,沉默了片刻,道,“我……走了。”

“走吧。”

“我是说我要离开西凉了!”

“怎么?不是说要在这陪着姐姐吗?”

“呵……”叶红芸冷声道,“姐姐有人陪,不需要我。”说罢,愤然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叶红绫没有去追,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眶竟是微红。

走吧。

再过几日,想走也走不了了。

天,黑压压的,冷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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