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霍克的话，琉璃和艾萨克对视一眼，艾萨克伸手握住了琉璃的手，稍稍用力地捏了一下。
“大概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霍克用筷子卷起一小团炒面塞进嘴里，简单嚼几下吞了下去，道。
“那天下大雨，我们本来都不打算做生意了，结果收拾东西的时候，在店后面的小巷子里碰到了她。”
霍克说着指了指自己身后。
“浑身是血，还有被殴打的痕迹，不过不是奴隶商团的手法，是街警配置的警棍，而且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在荒原上流浪的风格。”
“我们立刻就知道她是偷渡客，原本是打算把她送到冒险者协会那边去的，毕竟如果是执法警察的话十有八九是孤儿院，最后还是会被遗弃。”
“不过呢…”
霍克挠了挠不存在的头发：“这孩子似乎非常怕生，而且一离开我们就不知道该干什么，去冒险者协会待了几天，虽然也没哭闹，但是很不合群…”
“没办法，正好我们要准备海滨节，所以就暂时把她接回来，给她一些简单的工作来当我们的员工。”
“这样啊…”琉璃说道。
“你们雇佣童工没有问题吗？最近这可是查的很严。”艾萨克问道。
“当然有问题，虽然我估计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事，但平时还是让她少出门，不过这样下去也不行啊…总不能一直关着她。”
霍克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其实我们也在找有没有寄养家庭愿意接受他，维尔维斯人的素质还是挺高的，总会有那么些愿意发善心的大户人家，不过要说领养的话…前途渺茫，一般也只能是个帮佣的活吧。”
霍克说道。
“毕竟身份特殊，就算有正规的身份证明，流言蜚语也足够了。”
霍克端起小碗，把剩下的炒面全部倒进嘴里，嚼嚼之后吞了下去。
“是啊…”
琉璃的褐色耳朵微微晃动，随后便有些蔫了下来。
然而，她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了头，朝着艾萨克道：“要不…我们来…”
但是艾萨克却摇了摇头。
“我们两个平时都不在家，到时候这孩子还是自己一个人待着，而且啊…”艾萨克握了握琉璃的手，努力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温度：“难道琉璃你做好接受一个孩子的准备了吗？”
“呜…”琉璃低下了头，显得有些低落
的确，这样子的善意，太草率，也太粗糙了。
这样的善意，甚至有些时候，反而会伤人。
“哎呀，没关系的啦，你有这份心就好了琉璃小妹！”霍克哈哈大笑，打算伸出手拍一下琉璃的肩膀，然后就被艾萨克的死亡凝视盯上，只得悻悻地缩回手甩了甩，最后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
“不过这种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都还是没有改变啊。”
霍克说着，把吃剩下的碗扔进水槽洗了起来，一张没有任何皱纹的脸上突然涌出一股疲惫和沧桑感。
“的确有很多事情没变啊，比如会长你喜欢的洛林魔法学院今年还是在魔法竞赛里输给了帝都魔法学院。”
艾萨克笑道。
洛林魔法学院和帝都魔法学院积怨已久，据说当年开宗立派的两位校长是情敌，所以现在都还有“必须娶到洛林的女主席”和“必须泡到帝都的男会长”这样的标语存在两校的墙壁上，在魔法竞赛里，这俩学校也是掐架最多的一对冤家。
“诶，不会吧，都十年了哦？”
霍克瞪大了眼睛：“你不会告诉我他们连续输了十年吧，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我就应该拒绝他们的经费拨款。”
“当然没有连续输那么多啦，那个小女孩，就是会长你从噬魂魔族嘴里就下来的那个，灵魂纯净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就是她后来入学了洛林魔法学院，带着队伍赢了唯一一次帝都的‘狮子们’。”
艾萨克皱了皱眉，有些想不起来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了，霍克也皱起了眉头：“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来着…我也忘了。”
“莫扎特·伊什卡，我记得是叫这个名字吧。”
琉璃加入了话题。
她看得出来，这两个家伙在努力让自己轻松起来，所以也不好意思让他们的努力白费。
“对，就是这个名字！”艾萨克拍了一下手掌。
“诶，琉璃小妹你居然会关注这种事情？”
霍克显得很是震惊。
“哼哼，新时代的魔女可是会把穿着最潮的衣服，在最好的夜总会跳钢管舞然后从男人堆里全身而退作为毕业任务的哦。”
琉璃笑着道。
“所以这就是你留级的原因嘛…我记得你不会跳舞的来着。”艾萨克毫不留情地戳破了琉璃试图用别人的成绩粉饰自己的行为。
“找死！”琉璃的小心思被戳破，立刻虚假地打了艾萨克两巴掌，而后者也颇为配合地动了动头。
一时间，气氛顿时又热烈了起来。
——
晚上，虽然没到半夜那么夸张，但是天色已经昏暗到某种地步了。
艾萨克背着琉璃，行走在维尔维斯已经没有什么人的街头。
因为一时兴起喝了点酒的关系，琉璃稍稍有些醉，所以艾萨克决定背着她回家。
“呐，艾萨克….”
琉璃吐出的温热气息，牵动着艾萨克的耳朵。
“我们…真的没办法帮那个孩子吗？”
…
果然啊。
艾萨克轻笑了一声。
想要一个魔女放下对他人的关怀，实在是件困难的事情。
不过，像黑户问题所代表的的低素质与恶行的死循环，往往不是一个魔女，甚至魔女这个群体能帮助的了的。
艾萨克想了一想，回答道：“办法肯定是有的，不过…可能需要花很多时间去找呢，而且…”
“比起我们这两个只见了一下的客人，我觉得会长他们更适合做这种思考哦。”
“呜嗯…”
琉璃抱紧了艾萨克，呢喃了一下。
“但是没关系啦，你可是魔女，负责处理大事情的魔女。”
艾萨克轻笑道：“有些时候，不属于你的责任，就不要去擅自接过来，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还不是因为你的影响啊。”
琉璃轻轻用头撞了一下艾萨克的后背：“你这个自虐狂。”
“我…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吧。”
艾萨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以前的他，的确是有些不太正常。
“哼。”
琉璃冷哼一声，朝着自己的爱人贴紧了一些：“还很远呢，等到什么时候你愿意用力抱我的时候再说。”
现在的艾萨克，在碰到她的拥抱的时候，还是会很小心，或者说小心过头了。
就连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也是一样，小心到一种地步。
听到这话，艾萨克稍稍把琉璃往背上送了送，随后在她的侧脸上轻轻一吻。
“那…可能要一辈子呢。”
“我不管，今天回去就要。”
“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