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黑暗，少女觉得很累，所以她没有睁开眼睛。
有脚步声慢慢地由远及近，然后停下来，紧接着，她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小红衣，都快到晚上了，你还不起床吗？”
是师父的声音，红衣能听出来，但感觉又有哪里不对劲，好像比平常更温柔了些。
“唔……”
眼中模糊的景象随着睡意的消散而变得清晰，果不其然，林知白站在床边，他手里拿着红衣的裙子。
明明近在咫尺，看上去却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但红衣并没有多想，因为那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少女近乎本能地信任着他。
红衣揉着眼睛，对着林知白露出一个很甜的笑容，神色间有着小女孩般的娇俏。
“师父，早……”
“都晚上了还早呢？”
林知白轻笑着，俯身捏了捏少女柔软的脸颊，然后把衣服放在她床头。
“好啦好啦……赶紧起床吃饭了，等会儿还要去外面看灯会，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诶……”
红衣眨巴着眼睛，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她扭头看向窗外，外面天色一片昏暗。
“晚上了吗？我睡了那么长时间啊……怪不得头晕沉沉的。”
红衣有些难受地揉着眉心，心里很突兀地生出一股违和感。
“我把衣服放在这儿了，穿好衣服先出来吃饭。”
林知白说着，回身在少女额头上亲了下，然后放下衣服，离开房间。
外面有风吹进来，红衣的表情还是懵懵的，像是没回过神来。
这……师父啥时候这么主动啦？
他以前为了避嫌，都很少进自己房间的。
难道说是突然开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美了？
虽然疑惑，但红衣心里更多是开心。
少女唇边勾起一抹偷税的弧度，从床上坐起来，伸着懒腰，看着房间四周。
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盏青莲水灯。
那灯不知道是被谁点燃，深青色的火焰微微摇曳，红衣看着，心里有些恍惚。
这个灯……好像是谁送给自己的？
是谁来着……
红衣不自觉地咬着手指头，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养成的习惯，林知白说过她许多次，但少女也没能改过来。
没想起这灯是谁送的，红衣倒是想起了另外的事。
她记得白玲珑说，原山灯会上，运气好的人能找到一种青莲水灯，拿到了便能心想事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种……
不过，心想事成什么的，少女倒也从来没想过。
“运”这种东西确实存在，可心想事成什么的，那就不是运，而更接近于痴心妄想了。
要真的有心想事成，恐怕也只存在于梦里。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红衣毕竟是少女心性，总会有些美好而不切实际的幻想。
少女瞅着那妖异的青莲水灯，心里美滋滋地想，怎么说都是个好兆头呢。
要真的有心想事成……我倒是希望师父能亲自己一下。
一下就好，嘿嘿……
……
原山灯会是原北城一带最盛大的风俗节日之一，今天是最后一天，也是最热闹的一天。
红衣听说摘星楼那边有很大很好看的烟花，所以刚吃过晚饭，她便拉着林知白往那边赶。
好不容易挤到摘星楼附近，人群实在太过拥挤，林知白和红衣便手拉着手，生怕有谁走丢。
红衣隐约记得，这事好像发生过一次，所以绝不能有第二次。
明明是仲冬之季，少女却没感觉有丝毫寒冷，她享受着小手被师父牵住的感觉，心里很满足。
抬头高高望去，摘星楼前悬着一个鎏金的巨大漏斗，漏斗里的沙子很快便要流尽。
万千烟花盛放凋零的极盛大背景里，炽热的火光粼粼烁烁，点点剥落，像是火海里落成的雪。
刹那之间，几声烟花炸膛的声音轰隆响起。
红衣虽有预料，此时却也不禁心头一震，她仰起头，眼眸中有着期待。
那几束声势极其浩大的烟火腾空而起，在空中炸开，竟然绽放成了层层的莲花状。
接天莲叶无穷碧。
富丽堂皇的烟火之下，那几朵莲花摇曳生姿，红衣看着，感觉有点像是自己的那盏青莲水灯。
随着莲花盛放，那些绚丽的烟火纷纷凋零。
直到繁华剥落殆尽，漆黑的夜幕重新来到视野，这时候红衣才发现，天空中竟然还飘落着细细的雪。
“小红衣。”
红衣突然听见林知白在叫她，少女好奇看过去，对上了林知白温柔的视线。
“师父？”红衣歪着脑袋。
人群在四周形成一道墙，把林知白和红衣包围在其中，而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里，只有他们两人的存在。
两人静静对视，慢慢地，红衣羞红了脸颊。
“师，师父……”
少女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嗫嚅，带着种说不出的紧张。
林知白慢慢凑近过来，红衣的眼神变得躲闪，她意识到师父想做什么，表情羞涩，却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当唇上终于感受到一抹炽热的柔软时，红衣浑身一震，她像是俗世间的寻常女子，悄悄地，闭上眼睛。
……
清晨，不知为何醒来的红衣呆呆地望着那盏青莲水灯，心里有些许的不安和失落。
昨天师父亲了自己，还说以后会娶自己……
明明是很甜蜜的事，可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
红衣揉着脸颊，很小声地嘀咕：“我到底是怎么啦……”
“吱——”
房门发出一阵“吱呀”的声音，林知白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套红衣的裙子。
“小红衣，都快到晚上了，你还不起床吗？”
晚上？又是晚上了吗？
红衣看着窗外，天色果然又是一片昏暗。
“师父……”
像是没注意到少女脸上的迷茫，林知白自顾自地说：“好啦好啦，赶紧起床吃饭了，等会儿还要去外面看灯会，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最后一天，又是最后一天……
等等！
红衣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地问：“今天是最后一天，那昨天是什么？”
不仅是昨天，还有前天……
林知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看着红衣，很平静地问——
“昨天？什么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