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萱的推理能力很强，但是她毕竟和去年的事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一来不完全清楚情况，二来也没有必要非得置身事中。

而焦黎则恰恰相反，她是最清楚去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那个人。我之前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现在看来，她大概也是一脸懵逼地处理了那些事情，然后回过头来才来找我的帮助。

那现在倒好，程萱不是当事人，焦黎人在此山中，屈东侯自然知道的也绝不会比焦黎要多，童桐又完全处于一个看戏的状态。除开一直游离在边缘的立花院和林檎旋，剩下的真的只有那四个死者和梅拉了。

“要我说，事情说不准还是这样的呢。”焦黎情急之下，直接开始了她的推理，“牛克己说不准是被朱清逸给杀了的呢？”

“学生会长也开始说胡话了？”程萱说道，“朱清逸可是死在牛克己之前的。”

“那你听我来推理。”焦黎摊开手，支支吾吾地说道，“......算了我想不出来......”

“那不如就让我顺着你的思路说下去吧。”程萱笑了笑，说道，“朱清逸杀了牛克己，这个设想很有意思，而且似乎还能说得通。

关键点就在于，牛克己的死因是中毒致死。”

程萱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那瓶运动饮料，继续说道：“我们去找牛克己的时间，大概是早晨八点多九点不到。今天是周日，早上只有小操场开放，一旁的柠檬便利店要到早上九点半才会开门。”

“是啊，早上七八点开门谁来买啊……”焦黎说道，“操场体育馆附近除了有人来运动也没别人啊。”

“所以，牛克己的这瓶运动饮料必然是他自己从寝室或者家里带来的。”程萱顺着焦黎的话继续往下说，“这就表明，这瓶饮料最迟也是牛克己前一天的晚上就买来的。我还记得，昨天晚上六七点钟的时候，牛克己和朱清逸断续打了好几次电话对吧。这应该是朱清逸在超市或者便利店采购商品时问牛克己是否有需要帮他带东西打的吧。”

“这......”焦黎一时想通了这一点，说道，“所以......所以这瓶饮料是朱清逸帮牛克己带回寝室的？”

“很有可能。”程萱说道，“下毒的方法其实非常简单，通过注射器扎入塑料瓶中注射即可。牛克己如果事先没有防备的话，是根本不可能注意到瓶颈处这样一个小洞的。”

“可他要是注意到了呢？”焦黎有些不解风情地问道，“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只是一个小洞而已。”程萱拿起那个瓶子，转着看了一圈，然后指着瓶盖后螺旋口上的一个极小的洞，说道，“从瓶盖和瓶盖下方的防盗环中间的位置动手就行，不盯着仔细看根本不可能发现。”

“呜哇！这用心真是险恶。”童桐凑过去看了一眼，惊讶道。

“手法很简单，接下来就是动机了。”程萱放下瓶子，说道，“我觉得，可能是一个复合动机吧，也就是说，几种不同的动机共同推动朱清逸犯案。

首先是牛克己杀害了朱清逸的弟弟朱原。虽然这只是朱清逸的一面之词，但朱清逸对此深信不疑，甚至坚定到不惜来拉拢我和童桐。所以把这个当作根本动机，我认为是无可置疑的。

其次是朱清逸和牛克己私下的积怨。其实他俩的关系很明显就能看出来是不怎么要好的，又涉及到一些往事，相信这也是一个推动朱清逸行动使其量变的动机。

最后，就是一个直接动机了。按照我刚才的说法，梅拉很有可能就是幕后操纵者文旦。如果朱清逸和梅拉有着什么直接的接触，或者是朱清逸非常清楚的知道文旦的行事作风。那可不可以做这样一个假设。

朱清逸原本预告的死亡时间是明天，而牛克己则是在四天之后。那么朱清逸在前一天如果成功将文旦杀死，那无疑就可以完全破坏文旦的计划。”

“这......”焦黎挠着头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现，说道，“这不对啊！你的假设建立在朱清逸明确知道文旦是谁的情况下，那朱清逸为什么不直接对付文旦，反而要按照文旦的意思来行事呢？”

“唔......这个我倒是听懂了。”童桐说道，“其实道理很简单。朱清逸与文旦并无仇怨，相反文旦可能证实了牛克己杀害朱原一事，反倒对朱清逸有恩。

朱清逸本来的死亡时间，也就是明天，就像是一个时间限制一样，迫使朱清逸坚定他的杀人动机，并付诸实践。而朱清逸之死，确实有可能是他自己一心求死，自行了断。”

“......行吧。”焦黎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朱清逸有心自行了断，那他是不是也有可能是文旦呢？

套入你这套逻辑，其实也完全说得通。比如说，朱清逸本来就很坚定地认为是牛克己害死了他的弟弟，甚至还包括马胡、姜尚清、梅拉他们。但一时间又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也没有勇气直接动手。于是最后他走火入魔，人格分裂，不惜自己创造出一个本不存在的‘文旦’，并借着这个文旦的人格来逼迫自己对所有他怀恨在心的人痛下杀手。”

“咦？我竟然觉得还是这个推理最有可能性呢。”童桐一脸兴奋地看着焦黎，“说起来还真的有点可能的样子。”

“总之。”焦黎笑着说道，“梅拉这两天人一直都在医院，基本就可以说有不在场证明啊。屈东侯立花院他们都知道，你不也陪了一晚吗？总不至于你陪着陪着陪出这么一个想法来吧。

行了，既然文旦的计划已经宣告破产，事情也已经这样告了一个段落了，我们暂时也不用太提防着了。我知道大家的神经都绷了很久了，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吧，准备迎接校园社团文化节了！”

程萱有些不满，但也说不出什么来，于是起身走出了办公室。童桐总是一副不怕事儿大的样子，一脸意犹未尽地跟了出去。

我走在最后面，焦黎跟在我的斜后方，抱着手臂笑着。就当我要走出门口的一瞬间，我明显感觉到焦黎往我右边的裤兜里塞进去了什么东西，然后拍了拍我的背。笑嘻嘻地跟我们挥了挥手告别。

焦黎应该是非常仔细地观察过我的习惯，我走路的时候右手总是插在裤兜里，有什么事一般伸左手解决。我能感觉到这次焦黎绝对是认真的。

这是一部橘子手机，虽然摸起来和其他的橘子手机没有任何不同，但是我立马就想到了它的主人，是朱清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