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白武尊应了一声,手上擦拭剑的动作并不曾停。

凌道子脸上表情尴尬,委婉提醒:“掌门托我与您说说,您已经杀了黑水阁这么多人了,为秦虎师弟出气,也该是出够了,差不多就停手吧。”

“让黄宇自己与我说。”

“这……”

凌道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掌门亲自来与自家师尊说,只怕到最后还是说服不了师尊的。

其实他能够理解掌门的意思,白武尊杀了黑水阁一十八名神魔,黑水阁那边虽然因为偷盗妖皇剑而理亏,但一下子死了这么多门人,恐怕也是要急眼了,所以给到乾元山的压力也很大,这份压力也就落在了掌门上。

就连幕后策划偷盗妖皇剑的那位黑水阁大能,也想不通只不过是伤了白武尊一名神通境的弟子,怎么就让这疯婆娘犯了这么大的脾气。

白武尊擦拭完手中利剑,归剑入鞘,起身要往外走。

……

白武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她回来之时,手中提着两个人头。

一路上,乾元山的人远远看见她,都像是看到了煞星一般,连忙让开道路,远远地躲到一边。

等到她回到了自己的武极峰,凌道子就站在大殿门前,上去相迎时,就看到了白武尊手中提着的那两个人头。

其中一个,他认得,正是那一日袭击了燕南城的阴煞境神魔——林珏。

凌道子意识到事情有些大条了,白武尊竟是将黑水阁的阴煞神魔都给杀了一尊。

只怕黑水阁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这……

就在他为难之际,白武尊迈步走入殿内,朝着一个房间笔直走去。

她推门走入,屋内陈设简单,一张矮桌、几条板凳,还有一张床榻。

床榻上躺着一个人,红发红须,是个壮硕的汉子。

秦虎寿元已经快尽了,现如今躺在床上,气息游离,体内气血也开始枯竭,原本面容似是三四十岁的壮年,现在脸上满是老褶,显露了老态。

他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吃力地睁开了双眼,看到了白武尊:“师尊……”

白武尊将手上两个人头放到了桌子上,坐到床沿边,淡淡道:“我又替你杀了两个。”

秦虎咧嘴一笑:“杀得好。”

白武尊替他诊脉,对他说道:“你还有三个时辰能活,有什么心愿未了,可以跟我说。”

秦虎想了想:“我这一生,比之大多数人都要精彩,想来想去也没啥遗憾了。只是唯独我在燕南城的家族……我死之后,希望师尊能够替我照拂一二。”

“尤其我有一小辈,叫秦苍,确实是了不起,比老子……比我要了不起的多,他应该过段时间就会来乾元山,师尊若是看得上眼,就把他收为弟子,若是看不上就算了,别让他在乾元山内受了欺负。”

他说着说着,声音也就小了下去,眼神有些涣散。

白武尊耐心地听着,然后问道:“还有么?”

秦虎摇了摇头:“没了,没有了。”

“若是没了,那么将你剩下的三个时辰,借给我如何?”

秦虎没听太明白,不过还是说道:“师尊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白武尊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抚向他的额头,一道秘力缓缓注入其中。

秦虎缓缓阖上了眼。

过了片刻,当他再次睁开双眸之时,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截然不同了起来。

他的双眸之中似有星辰,身体散发着荒古之气。

当“秦虎”再次看向白武尊之时,脸上流露出苦笑之色:“这一世,我又失败了么?”

白武尊看向他的眼神变了,变得充满了柔情,轻声道:“这一世,我寻到你的时机太晚了,已经错过了最佳的修行时间。而且你这一世的身体底子太差,只是止步在了神通境。不过我还有一张轮回帖,可以再让你轮回一世,下一世我定会……”

她话还没说完,秦虎便摇了摇头打断了她:“够了,琉璃。”

白武尊身子一颤,眼神却是没去看他。

秦虎在看着她,沉声道:“我养了你一世,你守了我八世,已经够了。不要再和轮回台的人产生瓜葛。”

“不够。”

“够了。”

“不,我要你再一世君临天下,要让他们明白,人王不可欺!”白武尊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们费尽这么多周折,才回到这帝祖星,难道你只是想要选帝祖星当埋骨之地么?”

秦虎自嘲地笑了笑:“埋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生于斯葬于斯,死得其所。”

“再试一次。”白武尊的声音里满是乞求,“帝祖星不是有人族龙脉么?只要能够找到它,一切就会顺利的。”

秦虎沉默了良久,叹道:“轮回台坍塌之后,现如今执掌轮回台的是昔日恶鬼,纵然有轮回帖也未必安全……你万千小心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手臂垂落,生命气息一点点地消散。

白武尊说秦虎本有三个时辰可活,不过这最后的三个时辰只换得了一刻钟的觉醒。

她看着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的秦虎,缓缓跪在了地上,握住了他的手,低头将脸埋在了他的手背上。

……

白武尊从秦虎的房间里出来时,已经是一切如常,脸上恢复了那万年不化般的冰山神情。

恰巧,凌道子从外头走来。

“师尊,掌门那边让您过去一趟,是为了最近乾元山招收新弟子的事情,您……”

凌道子看到了白武尊,快步走了过来,打算和她说正事。

白武尊点头道:“我明白了,一会过去。”

凌道子松了口气,要知道平日里师尊最不耐的就是这些琐事,他原本还担心师尊会把这事推给他呢,到时候掌门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总觉得……今日师尊好像变了性子一般,与往日很是不同。

白武尊朝着外头走去时,突然似是想起了一件事般,回过头来,对凌道子吩咐道:“对了,秦虎刚刚死了,他的后事,你帮着准备一下。”

凌道子当即一愣。

什么?秦虎师弟死了?

(作者语:对了,本书七月一号上架,届时会有十更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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