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倒吊罗汉暗自陶醉的时候,又有一声不和谐的话音打破了他的好心情。他循声望去,才发现又是那名爱抬杠的中年人在说话。

“此言差矣。”

“兵者诡道,是钻研杀伐之术者。我等武林中人,修习武术,一是强身健体,二是行侠仗义。却不是做那草菅人命勾当的。”

倒吊罗汉听而后怒,此言猖狂。居然敢直怼龙傲天公子的良苦用心,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倒吊罗汉就要反驳,却是那刀客先声一步,破口大骂道:

“痴儿!”

“你怎的这般作态?鼠目寸光,格局何在?”

“那少年郎与倒吊罗汉何等大人物,现与你现身说法,教你懂得人间道理你却还这般猖狂无知?!”

中年人被一通呵斥,看着痛心疾首的刀客,又看看沉默不言的倒吊罗汉,全都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自己就好似吃了他家二十年大米,却又不听管教的傻呆儿子般,一时间也不知作何答复。

中年人又环顾周围看客,却发现他们也全都沉默着,喜怒不显。从站位看,隐隐是站在了倒吊罗汉那边。他独身一人,气势不自觉就弱了三分,讪笑道:

“我……我就问问……”

“唉。”倒吊罗汉叹息一声道:

“那少年郎鸿鹄之志比天高,早已了然你说的道理。”

倒吊罗汉转眼看向一脸讪笑的中年人,等他平复了脸上的假笑,才继续起话语,定要吹龙傲天吹得那杠精中年人心服口服。

“你说我们习武之人,为的是何?”

中年人复述道:

“强身健体,行侠仗义。”

倒吊罗汉点头认可,面上的愠怒已经转化成了一抹自信的微笑。就在刀客与中年人争执的时刻,他已经烧死百万脑细胞,思索出了龙傲天的良苦用心,沉稳的开口,一字一顿,声音铿锵有力: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八字一出,场下看客全被震撼了妈妈,痴痴地看着倒吊罗汉许久,才又将视线转向了擂台上那名正在痛殴倒地伤患的少年郎。顿时觉得他的卑鄙偷袭、倒地追击都高大了许多。甚至那一脚断子绝孙腿其中都蕴藏了无穷奥妙,深意非常。

那中年人先前还只是碍于形势,嘴巴承认那少年郎心里暗自不耻,现在经过一番点拨,心里已经通透。原来自己从心胸格局上就已经被他甩开了么?

我想的行侠仗义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人想的,却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我只配在市井山野做得一升斗小民,那人才应当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侠之巨者。真叫人心服口服。

中年人被忽悠得自我攻略进度爆炸,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恭恭敬敬的问向倒吊罗汉:

“敢问大师,可知那少年郎大名?”

他这一问,牵动了场下所有看客的心思。经过先前的辩论,众人都对场上那少年郎心服口服。尤其以中年人和刀客中毒最深,若不是比试还在进行,都恨不得上场去讨个签名回家供奉。

倒吊罗汉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和煦微笑,知道自己保卫住了龙傲天的名声,悬在心口的万斤巨石总算是落了地。就听他以一种不骄不躁的口吻逐字念出了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三个字:

“龙,傲,天。”

看客们全是呢喃复述着这三个字节,更有甚者,直接抽出随身兵刃将这三个字迹刻印在了胳膊上,划开了动脉也不皱一下眉头。

“那个刻字的,你傲字写错了。”

倒吊罗汉温柔的提醒道。

此时的比武场下血腥非常,血流一地,擂台上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三十三人被淘汰大半,场上包括龙傲天在内也仅剩下十人还在对峙。各自分站在场上一角落,凝望着其余九人暗自警惕。

龙傲天虽然武功尽失,却也曾是少年天才,洞悉了诸多武功套路,理论知识与实战经验仍旧存在。先前在场上,凭借以逸待劳的后发优势,偷袭捡漏,专挑残血软柿子捏。加之在山门外有威名在先,场上又数他最为神秘,姿态最盛,不知不觉就被视为不可力敌的黑马留存下来。

现在龙傲天也是场上最为悠然的角色,衣裳齐整,发丝不乱。只是呼吸略微重了些许。再看场上余下九人。

一个是书生模样的弱冠男子,气喘如牛大汗淋漓。眼神中露出了十分之三的慌乱十分之三的犹豫和十分之四的疲惫。眼珠就像是圆形统计图一样精确。

他的身侧是一名酒醉男子,尽管离龙傲天有着二十多米距离,那浓烈的酒气却仍旧刺鼻。龙傲天看向那醉汉的瞳孔,却是看不见什么眼色,只能知道他酒醉得厉害。从先前的对战来看,他使得那一手是醉八鲜过海霸王。

醉八鲜过海霸王,相传是由程龙居士所开创的黄阶上品武学。精选龙虾、皮皮虾、跳跳鱼、鳗鱼、寄居蟹、珊瑚虫、大白鲨和成年海带八味海鲜,用以参考对练。再以秘法拜师,从这八味海鲜中获得拳法精髓修炼而出。

即便是在同为黄阶上品的武学里,醉八鲜过海霸王也是翘楚。再观那醉汉,正值三十壮年。此般年纪已经有十多年的内功修为,又身强体健,是叫平常人不好对付的角色。

龙傲天暗自审视了对手。那醉汉却是形醉意不醉,也在心里对龙傲天评头论足了一番:

这少年郎先前在山门外就敢与白学老人叫板,是条汉子。胆识过人,武功必定也不遑多让。再看场中仅剩十人,众人都连番大战下来没了体力,唯独他只是微喘。着实有些能耐。待会如若再战,我定要避开与他正面交锋。

嗯。十进三,有三个名额晋级,我若是刻意和他避战,争夺另外两个名额晋级应该不难。现在场中除他之外,也就那个书生叫我看不懂深浅。他想及此处又将视线转移到了书生面上。

书生暗自运功调息,现在已经平复了粗重的呼吸,可是穿着仍旧破烂狼狈。胸前的衣裳都撕裂开一片,只得单手护胸单手警戒。

对面的肌肉汉子瞥了一眼,不屑的啐了一声娘炮。他哲学摔跤之人,讲究就是以刚对刚。看不上女人,更看不上娘炮的男人。

龙傲天的视线在场上游移一阵,目前来看,场上最弱之人应是那书生。等会再战恰好五对五,我就和那书生打最为轻松。书生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

‘大姨妈都被打出来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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