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中等专业学校,在本城这个四五线地级市也属于相当垃圾的那种,反正只要低于高中录取线,不管多少分都可以上。

很自然的,学风相当的差,上课一眼望去,教室里面一片东倒西歪,刷手机,睡觉的,吃东西的,传纸条的,应有尽有。

因此,尽管老师讲的相当的认真——这样的老师也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了,而且他其实讲得也相当不错,深入浅出,形象生动,内容详实、充满条理等等溢美之词都可以用来形容——然而我却还是没什么心情听讲,懒洋洋地靠在窗户边上,用手支着脑袋,看向窗外。

我是一名穿越者。嗯,确切地说,可能也许大概应该是个穿越者。

之所以不用肯定的语气,是因为在我的记忆中,我穿越已经有三年了。按照常理来说,不谈某些还在穿开裆裤就开始指点江山的奇葩,作为一名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三年的穿越者,怎么着也该成就一番不小的事业了。至不济,在这个虽然与原本世界历史有些不同,但同样已经进入互联网的时代,也可以做个相当不错的文抄公之流。

而不是作为一个成绩相当差的女生,在一所垃圾中专里面混日子。

所以,那一切的记忆,包括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也有可能只不过是我的白日妄想,抑或是一场噩梦而已。

啧,我砸了咂嘴——想起噩梦,那个糟糕的仪式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其实那段混乱而毫无头绪的记忆是我一直想忘掉的——阴冷昏暗的空间,一群群蒙着脸的邪教徒,嘈杂而毫无逻辑的念诵、咏唱,各种乱七八糟的爆脑袋、爆身体,鲜血混合着脑浆、脂肪、内脏的碎片四处飞溅,以及自己被绑在祭坛上,被一团冰冷粘稠的液体包裹住全身。

仿佛一段剪切混乱,完全没有任何顺序可言的恐怖电影,然而一切的感觉却非常真切,仿佛我确确实实作为主人公经历过那些场景——尤其是那些宛若实质的液体的穿过鼻孔、耳朵,一直钻进脑子,在里面搅来搅去,肆意地翻查自己记忆的感觉。

这可真不是一段让人愉快的记忆。

说实话,能够活下来,并且还没有完全疯掉,已经算是极大的幸运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在场的人类——包括祭祀者和我这样的祭品,最后能够活下来的,大概只有我一个。

当然,也可能是我早就疯掉了也说不定,所有的这些都是我在发疯时候的妄想。

毕竟那场仪式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当我最后醒过来的时候,只是在一间早就没有人住的空别墅内而已。除了我那个穿越者的身份,以及残留下来的一些混乱的,不成体系的恐怖记忆,一切都仿佛烈阳下的水珠,消失得干干净净。

就连那些记忆,尤其是穿越前的记忆,都仿佛被搅成了一锅粥。各个不相连的片段混在一起,仿佛打了无数个结的线团,混乱不堪。让人一去回想,便头晕目眩,恶心欲吐。

那段时间是如此的糟糕,以至于父母将我送去了精神病院。那里的大夫认为我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导致的精神分裂,虽然最终没有住院,但是也接受了将近半年的药物和心理治疗。

从那以后,我的性格便发生了180度的改变。

然而,偏偏发生变化的过程。我却毫无感觉,只是觉得这样做似乎比较符合自己的本性而已,可是过了很久之后,等我理顺了这一世的大半记忆后回头看,才发现当时的行为似乎和以前的自己完全不搭。

很多事情,以前的自己——包括了记忆里的穿越前以及穿越后,应该很是厌恶,甚至恶心才是。

嗯,用一句流行的话来说,我抽烟,我打架,我学习差,但我知道我是个……好吧,必须得承认,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不良少女。

成绩很自然的,也一落千丈,从全年级第一掉到了倒数——以前能够倒背如流的课文、公式基本没法回忆,而现在的东西我却根本不想学,成绩能好起来才怪。如果不是公办初中有几个智力缺陷的家伙给我垫底,我怕是可以会直接成为倒数第一。

很多老师都为我的堕落叹息,他们认为我要是治好精神病,还是能上重点高中的。于是找我谈了很多次话,请了无数次家长,试图做一些心理辅导,积极配合精神治疗,但是很遗憾,他们并没有成功。

最终结果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我以一个奇烂无比的分数,上了这所中专。

而在这过程中,我这辈子的父母也离异了——无穷无尽的埋怨、争吵,以及我的叛逆、堕落,彻底耗尽了他们的耐心——然后各自组建了家庭,却都不肯带着我这个不良少女,家里的亲戚也没有愿意接手的。最后,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家里的这间房子就专门空出来留给我一个人住,每个月他们都会把生活费打到我的卡上。其他的时间,都不会与我发生任何的联系,大概都在努力地忘却我的存在。

我也乐得轻松自由——处于混乱状态的我,根本就是无法无天的存在,受不了任何的管束,即使到了现在,也只是稍稍好了一点。因此,我就一个人继续了之前的生活——其实我现在已经好了不少,尤其是最近半年来,虽然所谓的“穿越者”的记忆还是一团乱麻,可是靠着玄女保佑,这辈子的大部分的记忆都已经能够理顺了。

然而不得不说,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我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在没有什么事情打破我目前生活的情况下,我也并不打算更改目前的习惯。

毕竟,空虚迷茫的生活,总是需要有什么东西来填充的。学习这种充满了理性和秩序感的高大上的玩意儿并不适合我,现在的我,更加喜欢撸铁、健身房里的沙袋,拳拳到肉的打架,以及,和男朋友开房。

“林岚,这个问题请你回答一下。”

正在我思考人生的时候,忽然,讲台前的老师点了我的名。

“呃……那个……”我用脚踢了一下同桌,然后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同桌心领神会,用课本挡住了嘴巴,用最快的速度讲了一遍答案。

声音有些小,我结结巴巴地照葫芦画瓢地复述了大半,不是很完整,中间漏了很多。

老师有些无奈,不过最后还是让我坐了下来。

然后我发现,一个信封被人趁着这个工夫扔到了我的桌子上,

我转头去看同桌,他正在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地听着老师的讲课的样子——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作为一个中考第一天父母出了车祸去世的倒霉蛋优等生,他一直和班上格格不入,总是想着将来以社会青年的身份继续参加高考,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这也给我制造了不少的方便,比如刚才,比如平时各种考试的时候。

不会是情书吧?我无所谓地笑了笑——虽然名声不太好,不过靠着天生的颜值,我一直是玄女保佑的对象,情书什么的平时也能受到不少——撕开了信封。

里面落下了一张纸条和一张照片。

照片上面是一个男生正说笑着搂着一个锥子脸的女生走进一间旅馆,拍得相当的清晰,连脸上的一些微妙的表情都照了出来。

“或许你不相信,可是确实是事实,昨天我看见张鹏和朱薇去开房了。”字条上的字是用打印机打的,标准的宋体字,根本看不出个人笔迹——看起来,这个偷拍的家伙是用心了。

真是的,何必这么快揭开盖子呢?我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字条上的朱薇,也就是照片上的那个锥子脸的女生,是隔壁班上的一个女生,风评不算很好,据说家里有黑道背景,但是长得漂亮,追的人很多。至于那个男生,张鹏,除了是朱薇的同班同学,学校篮球队的主力外,身份还有些特殊——他是我的现任男友。

他是去年开始追我的,那时候我刚刚和前任吵架,狠狠地揍了他一顿,正处于有些迷茫的状态。因此张鹏的锄头挖得非常轻松,我们很快地就在一起了。在青春期荷尔蒙的作用下,我们的关系进展的相当快,当天一垒,两天二垒,第三天就上了本垒。

不过荷尔蒙的作用毕竟短效。一时的激情很难抵抗日常的琐碎,腻歪的生活其实也很难保持下去的。到了现在,我们的关系也就这样了:放学了我偶尔去看看他的篮球赛,有时一起去健身房练练,然后偶尔开个房。

他们两个有一腿,我上个月就知道了。不过其实我是无所谓的,毕竟,张鹏只不过是用来解决需求的道具而已,没有张鹏,也会有宋鹏、王鹏之类的,而且,他一直用得挺顺手的,所以我一直都在装不知道。

我已经换得很勤了,虽然其实我不怎么在乎风评,但是这事儿能将就就将就呗。

可是,现在盖子被人掀开了,这让我有些难办啊——再装下去,可是会很伤面子的。

要不,还是去一趟吧。换一个其实也还是挺不错的,作为一个前凸后翘,长相不错,化妆技术也还行的美女,我也不是没有追求者。于是我转头看了一眼同桌,其实他也挺符合我的审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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