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伟,二十九岁,家住原北城,为人虚萎,至今未婚。

他作为合欢门副门主,每天都要打打杀杀到深夜才能回家。

卢伟从不赌博,酒浅尝辄止,夜里过了零点便修炼,每天要修炼够两个时辰。

修炼前,卢伟一定要喝一杯聚灵液,然后让灵力自行运转十三周天。

修炼完马上入睡,一觉到天亮,不留下任何疲惫和压力——门里的弟子都说他活得很健康。

卢伟最喜欢的事情,是用残忍的手段折磨合欢门的敌人,看着那些人脸上痛苦不堪的表情,卢伟暴虐的内心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大哥今晚砍谁?

是别人最常对卢伟说的一句话。

他曾无数次见过人临死前露出绝望的表情,那种对死亡的恐惧,那种极致的不甘,还有他们眼底最深沉的怨恨……

这一切都让卢伟有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现在,他便是这副表情。

“你……”

全场无声寂静,卢伟的眼瞳中,流露着不敢置信与一抹恐惧。

这个人……他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

确实,林知白什么都没做,可在场的这些合欢门弟子,就已经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他们每个人的脖颈上,都有一道寸余长,整齐而细小的伤口。

看不见的剑气划断了他们的脖子,鲜红的颜色顺着衣服流淌,将一片的地面,变得泥泞不堪。

雪染着血,很像十年前的那个冬天。

只不过那时的他为了守护,而现在却是审判之时。

林知白看着卢伟,后者自然是满脸的恐惧与震惊,他想不通,明明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林知白叹息一声,竟然像是有些遗憾。

他慢慢地向着卢伟走去,脚步踩过染血的地面,却未沾染任何痕迹污秽。

卢伟慌张地想要逃窜,然而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像是被什么给锁住一般,整个人完全无法动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林知白走近。

“你,你不是通明!”

卢伟瞪大了眼睛,表情有些癫狂。

什么都不做,却能在刹那间斩杀十数人,这怎么可能会是区区一个通明境的手段?

“先生他……骗了我?”

卢伟痴痴地说,眼神有些绝望。

他不是什么愚蠢之人,这等小事,他很快便能想通。

“先生?”

林知白挑了挑眉,他大概知道是谁了。

关于那人,林知白自然是要去找的,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先把眼前的烂摊子收拾了。

林知白看着近在咫尺的卢伟,眼神沉静,却不带丝毫感情。

对于他,林知白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太白剑道讲求中正浩然,太白剑不屠杀弱小,却也不放过邪佞。

随心所欲不逾矩,便是对太白剑修最完美的诠释。

其实这才是修道界最正常的状态,就算是在以宽容仁慈为本的西方极乐之地,那里也有着一群张口闭口“大威天龙”的壮汉。

他们固执地认为,原谅一个人是佛祖的事,而他们的任务,是送那个人去见佛祖。

“那么……”林知白用一种看死人的表情,“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吗?”

“你……隐藏了境界?你不是通明境?”卢伟咬牙切齿,他想到此节,神色间带着几分怨恨。

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也是修道界常有的事。

外出游历过的人都知道,把自己的底牌完全暴露出去,是嫌命长的表现之一。

而林知白的情况有些特殊,他倒不是要故意藏着掖着,只是圣者之境,返璞归真,这是天道所致。

除非林知白自己刻意控制,否则他在常人眼里,便是与普通人无异。

林知白倒是很想,在自己脸上写“我是圣者”四个大字,这或许能免去不少麻烦。

不过……

“是那个人告诉你,我是通明境吗?”

林知白没有急着出手,而是饶有兴趣地问,他倒是没想到,那人竟然连自己的手下人都坑。

卢伟没有回应,只是怨恨地瞪着林知白,眼底藏着恐惧。

林知白叹息一声,觉得有些无趣,他凑近到卢伟耳边,轻声说道:“如果我真的如他所说那般弱……”

“那你猜猜,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

卢伟瞪大了眼睛,下一瞬间,他身上却骤然闪过一抹白光,竟是生生冲破了林知白设下的封印。

林知白微微挑眉,有些惊讶。

借助灵器破了封印,卢伟却是没有丝毫犹豫,转头逃离。

这是卢伟顷刻间做出的决定,他知道自己绝不是林知白的对手,如此直接逃命,或许还多一线生机。

卢伟将周身灵力汇聚双腿,施展最擅长的身法,甚至可踏着落雪而行,每一步都足有十数丈距离,刹那便不见人影。

他自然不敢做多余的事情,甚至不敢心存侥幸。

林知白并不意外卢伟的逃离,这人虽说修为境界一般,可面对局势,尚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这点倒还不错。

可问题是,这次林知白不想放人。

他随手向着某处施了剑气,尔后便是迎着风雪离开。

在林知白走出数十米之后,更远的地方,空气中飙过一丝红线,沉重的身体轰然坠地。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死人。

林知白没去管身后发生的事,他辨了下方向,然后向着合欢门的所在而去。

先前他让红衣回去做饭,便是算好了时间,饭菜上桌的时候,他差不多也把事情给办完了。

而这事情,自然不只是卢伟,也还包括整个合欢门。

当然,林知白并不是为了给白玲珑泄愤,这不符合太白剑宗的规矩。

他这些天里暗地里查了些事,知道这合欢门劣迹累累,做过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整座原北城,早就是一片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

林知白本就打算在离开原北城之前,先把这合欢门处理一下,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先一步找上门来。

除恶务尽——可这世间恶往往除不干净,所以林知白选择眼不见为净。

“那若是看见了呢?”

看见了,便如白玲珑所说那般,随心所欲不逾矩。

这些恶,林知白见过许多,也审判过许多。

他不觉得意外。

因为太阳底下从来都没有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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