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温和中带着莫名的凉意。

纵然已经是午时,那临近冬日的清冷,依然挥之不去。

“先生!您尝尝看!”清儿很开心,跑去厨房拿了碗和勺子,打开她从林府带来的汤罐的盖子。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清儿小心的盛了一碗汤,递给李郎中。“林姐姐说,这可是野凤汤,很好喝呢。我偷偷的盛了一罐,带给先生。”

李郎中看着碗里的汤,嗅着满屋浓郁的香味儿,再看清儿一脸期待的幸福模样,李郎中心里竟是一阵酸楚。

有时候,残忍,也是一种善意。

这个道理,在很多年前,李郎中就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

李郎中咬咬牙,忽然一把推开清儿的手。清儿吃了一惊,汤碗脱手,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野凤汤也洒了一地。

李郎中似乎仍旧不解恨,又在桌上划拉了一下,桌上的汤罐直接被他打到了街上。冷冷的看向一脸呆滞的清儿,李郎中哼一声,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清儿惊讶的看着李郎中,眼眶微红。片刻,两滴清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没听到?我让你滚!”李郎中说。

清儿忍着哭泣,怯生生的问,“先生,是清儿惹您……”

“我很不喜欢你!你不知道吗?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李郎中说罢,忽然抬手,在清儿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想哭滚出去哭!”

清儿绷着嘴巴,低下了头,站在那里,却是一动不动。

李郎中愤然起身,一把抓住了清儿胳膊,硬生生要把她拉出去。清儿抓住旁边的桌子,却是不肯撒手。她哭喊着,“先生!清儿错了。”

李郎中黑着脸,在清儿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清儿的手立刻便失去了力气。拖着清儿走出去,把她推倒在街上,李郎中怒目相视。“不要再来烦我!”说罢,直接回屋,上楼。

二楼的窗前,李郎中一直等了许久,终于看到清儿离去的背影,心头一酸,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这样对待一个孩子,确实很残忍啊。

可自己别无选择。

曾经的痛苦,不该让这个孩子再经历。

更何况,自己总归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任何感情,都不该成为羁绊!

深吸一口气,李郎中进了密室。看着密室里,那个模样祥和慈善的石像的脸,他咬着牙,攥着拳头。最后,他的心情恢复,却是轻声笑了。“老东西,总有一天……”

周围的黑暗,忽然颤动了一下。

李郎中微微一怔。

黑暗颤动,是有人在秘境里捣乱。

不过李郎中却懒得管这些,毕竟,他相信,在西凉,不会有人有那个实力真正毁掉那秘境。

……

苏天澜下榻的客栈的房间里。

白衣盯着手里染了血的胜雪剑,一脸的愁苦。“为什么会这样?!”

这句话,他已经重复了许多遍,苏天澜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就不能换句别的?”

白衣没有在意苏天澜的抱怨,依旧满脸狐疑和愁苦。“胜雪剑从来都不会沾染片刻尘埃,为何那蒙面人的血,却能沾染上?甚至还洗不掉了?”

苏天澜已经知道了经过。

她沉吟道,“那人虽然被你伤了,但很显然,他应该是有能力杀了你的。”

白衣却并不认同这话,“不好说。我承认他很强,强到能毁掉胜雪剑,但真的生死拼杀的话,我不觉得他能杀的了我。”说罢,又瞪了白衣一眼,道,“现在不要管那混蛋了!帮我想想办法!看看怎么去掉这剑上的血好不好?!再不搞定,我感觉胜雪剑可能会被彻底毁掉!”

苏天澜拿过胜雪剑,认真看了看,又把鼻子凑上去,嗅了嗅,“你有没有觉得,这血……很奇怪。”

“还用你说?!一般人的血,能这么厉害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天澜道,“我是说,这血,好似……像是被炼化过似的。”

“炼化?”

“就是像炼丹、炼器一样,炼化过。甚至,像是一种封印法宝。”苏天澜是家传的炼器本事,自信不会看走眼。“如果把这血看成是一种法宝的话,此人的炼器水平,绝对十分高明……不,应该说世所罕见了。”

白衣有些急躁,“我不管是炼丹还是炼器,解决掉这恶心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你先别急。”苏天澜想了想,道,“要不,你去一趟南岳,找我爹看看?不管这血是什么状况,归根结底的问题是:胜雪剑被封印了。这就是炼器一道的问题了。”

“你觉得我有这个时间吗?”白衣气道,“我能感觉到,胜雪的灵性正在死亡!再拖上几天,胜雪便不仅仅是失去灵性那么简单了!”

苏天澜又认真看着那胜雪剑,许久,摇头道,“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说罢,有些惭愧,“我一心修道,没能继承家传的炼器本事。帮不上你了。”

白衣有些火急火燎的在房间里乱转。“你可知道,附近城镇,有没有什么炼器高手?”

“高手?最近的,自然是铁家了。”苏天澜有些不屑,“不过,铁家的炼器水平,真的很一般。”说到此,苏天澜忽然想起了李郎中来。“说起来,还有个人……应该……可能比较精通炼器。”

“谁?”

“庸医馆,李郎中。”

“就是给你疗伤的那个?”

“是啊。”

“走走走!去试试看!”白衣有些迫不及待,拉着苏天澜直奔庸医馆。

……

庸医馆。

金策这个讨人嫌的家伙正在打扰李郎中。

“真是佩服你。手上的伤口,竟然掩饰的这么好,若非我会‘窥天机’,根本瞧不出来异样。”金策说着,端起茶壶想要倒杯水,却发现茶壶里空空如也。叹一口气,竟是进了厨房,开始烧水。

李郎中有些哭笑不得。“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

“怎么啦?”

“这天大地大的,你上哪鬼混不行啊?为什么非要有事儿没事儿的来烦我?”

“就是对你十分好奇。”金策道,“你这人,说你冷血无情吧,偏偏又救下了不相干的周家夫妇,甚至宁愿自己受伤,也没有杀掉白衣。说你古道热肠吧,刚刚又欺负了一个对自己很好的小姑娘。说你是个高手吧,偏偏只有筑基修为。说你是个庸人吧,偏偏又有能力斩杀融合高手,甚至精通剑、丹、阵、器。”

“你知道的还真多。”

“不算很多,甚至连你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

李郎中哼了一声,道,“听说西凉城的高手们,在医圣的带领下,去了埋骨岭。你不好奇吗?去看看吧。我知道,那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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