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是工作上必要的私事。
与空白老师取得联系，将迟到的完结插画发给他，并再度对自己之前没能参加签字售书一事深表歉意。
然后再将这幅插画发到某404插画交流网站、某博、某鸟以及自己的粉丝丘丘群。
同时顺便再看看，私信邮箱里有没有什么插画的约稿，或是别的一点零工。
结果当然是不出意料地什么都没有。
包括云墨楠在粉丝群里发的插画，也仅仅只是让这个几乎从来不会谈论白猫老师的丘丘群暂时转移了一下话题，让里面的人短暂地想起来“哦，原来我们是白猫老师的粉丝来着”。
如果画师挣钱真有培训班宣传得那么容易的话，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画师要靠兼职养活自己了。
所有事宜处理完毕。尽管经济上的问题还是让云墨楠很头疼，但和艾琳约好的事情，还是不能随便爽约的。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们现在就开始注册账号吧。”
快步走进书房，来到电脑桌旁边。
然而云墨楠发现，似乎艾琳并没有像她预期的那样在老实地等待。
看起来，这个不听话的死神是又在翻些私人的东西了。
“嗯？艾琳你在看什么嘛？”
回想起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云墨楠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做出“让艾琳独自一个人碰自己的电脑”这种错误的决定。
“人类你很喜欢画画吗？”
不过这回，艾琳大概是没有再鉴赏云墨楠的学习资料。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都是一些出自云墨楠之手，完成或未完成的插画图片。
当然，其中也包括一些不太健全的作品。
既有商业约稿，也有——云墨楠个人的兴趣。
被人翻到这种连自己的父母都不会告诉的玩意，自然也可以算是一种公开处刑，但相较于当面看自己收藏的学习资料并将里面的情节复刻到云墨楠本人身上。
区区被发现R18插画而已，这种程度已经不算什么了。
“也不算是很喜欢吧，就是有点兴趣。而且我之所以会画这么多画，也只是因为我靠这个吃饭而已。”
一方面是由于尴尬的难为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撒谎的心虚，云墨楠刻意避开了艾琳的视线。
“但诺依告诉我，你最近刚失去了一份画画的工作。”
“啊？”
那个家伙，居然连这种私事都不放过偷窥了吗？！
云墨楠在心中暗暗牢骚了一句。
和之前一样，本是打算用更恶毒的咒骂，但考虑到对方是死神而且还时不时地监视着自己，云墨楠还是选择一种较为委婉的抱怨方式。
“是，因为我负责插画的那本小说完结了。”
“嗯……，也就是说人类你现在没有收入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没有稳定的收入了。不过我还通过一些约稿的方式来赚取稿费，并且最近我也有在联络，尝试去做一些其他小说的插画师。”
“人类的生活真的很辛苦。”
“其实也还好吧，这样的生活也蛮充实的。再说你们死神不也是要工作，去收割死人的灵魂嘛。”
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觉，寿命似乎也相当的长。但依旧不能好吃懒做地宅在家里，必须按要求做好死神的本分工作。
虽然不太清楚艾琳这家伙为什么能公款偷懒，名正言顺地住进一个人类的家里而不用去工作。
“我想你有些误解，人类。”
“什么？”
“收割灵魂对死神来说不仅是工作，也是生命的来源。没有生命体是不需要消耗能量的。”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们通过吸收死人的灵魂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是的。”
“也就说，对于死神而言，人类的灵魂就像是食物一样的东西，你们需要不断吞噬人类的灵魂才能活下去。所以这也就是你们不需要吃其他东西的原因！？”
云墨楠逐渐意识到，自己现在似乎处于一个非常不妙的境地。
以一个被捕食者的身份，和一个天敌呆在一块的不妙境地。
“事实上我们只会摄取将死之人的灵魂，活人的灵魂对死神来说没有吸收的价值。”
像是读出了云墨楠的担忧一样，艾琳开始解释起关于死神吸收灵魂的事情。
“但你们依然可以吸取他们的灵魂是吗？”
“是，只是通常没有死神会那么做。一个死神一年只需要吸收一个死人的灵魂就可以活下去，他们不需要再去收割活人的灵魂。”
“只需要这么点吗？”
感觉完全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啊。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毕竟对方都已经是死神了，自然也不是能用人类的科学理论来解释的。
“不过我觉得，艾琳你的工作量应该不止一年只收割一个人的灵魂吧？”
结合世界上每天都要死去无数人的常识，再加上“一般来说神的数量都是远远少于人类的”这种刻板印象，云墨楠作出了如是的推断。
“正常情况下，每个工作日都需要收割两位数以上的灵魂。”
“那你这还不是和人类工作的性质差不多嘛？如果只是为了满足生存需求，你根本不需要收割那么多的灵魂。话说原来死神的世界里也有工作日这种概念吗？”
“人类，你搞错了顺序。”艾琳无视掉了云墨楠的第一个问题，“一周七天的纪日方式是死神的世界先有的。”
“这么说，‘上帝工作六天后给自己放了天假’的传说原来是真的咯？”
如果这个世界还真的存在上帝的话。
“不，上帝只是人类臆想出来的神话人物，实际上他并不存在。”
艾琳摇了摇头，她的神情看起来，就像是完全不知道死神其实也是一种人类幻想出来的神话人物一样。
“明明死神是真实存在的，但却没有上帝。总感觉，这件事实有一种莫名的讽刺感。”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有讽刺感？”
“嗯……”这回轮到云墨楠陷入思考了，“解释起来对你来说可能会感觉很复杂。总之就是象征善良、生命的上帝其实并不存在，而在一般人眼里代表恐怖和死亡的死神却真正地存在于世界上。人类关于美好方面的幻想，总是会被自然无情地摧毁。这样的感觉。”
“……”
艾琳不出所料地陷入了沉默。
平日里动辄为一个再常见不过的词语而沉迷思考，更何况如今面对的是这种费解的抽象言论呢？
“艾琳你也不用太为难自己去理解我说的话，我也只是随便吐槽一下而已。”
看着艾琳像是要挤破脑袋的认真思考模样，云墨楠不由担心对方会真的那样做。
“果然我还是不能理解你的话，人类。”
带着一点遗憾与困惑，艾琳放弃地凝望着云墨楠。
“是，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些。我应该想到这点的。”
“我并没有觉得你做错了什么。”
“算了算了，话题扯远了，这些都不重要。”
对艾琳摆了摆手，云墨楠凑上前拿过鼠标，顺便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
已经浪费掉十几分钟了。
本来是想趁着新服开服，帮艾琳赶上大部队在第一时间注册一个新号。
但现在看来，只能让艾琳排在那帮掐着时间点进服的“兔子”之后了。
差不多晚了快一个小时的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