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姆特从午睡中醒来以后打了个哈欠,他从酒吧的吧台上抬起头,拿起白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随手从冰桶里敲了点冰块下来放进杯子,又拿着杯子从一边的酒桶里接下一杯嫣红色的果汁,因为他不擅长喝酒,所以老板娘特意按照自己的口味给他加了一桶树莓果汁,但这位姑娘的口味实在太偏甜了,而且说实话巴哈姆特并不怎么喜欢树莓果汁,他更喜欢龙类们给他进献的野兽血浆,最新鲜的血浆在奉上时宿主甚至还是一头活物。

一口咬下去,鲜血四溅,就像赤色的颜料覆盖了视野和天幕,满心只觉得畅快。

手掌忽然一阵冰凉,他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浸透了冰块的果汁已经溢出了杯面顺着手背手心朝地面洒去,巴哈姆特连忙关掉开关对着杯子大吸了一口,然后掂起抹布在地面上抹了起来。

“我在想什么呢……”在好不容易收拾干净以后巴哈姆特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出神了,当初那个和魔王大战三天三夜都不曾懈怠放松的自己去哪了?现在的自己完全就是一个死宅啊。

老板娘中午的时候带伊夫里特出门了,说是这次出门可能要见血所以带一个能打的,在巴哈姆特和伊夫里特这对兄弟之间选的话,文静的巴哈姆特和暴躁的伊夫里特两者相比起来果然还是伊夫里特看上去更能打,经常被女顾客脱光上衣露出一身精硕肌肉和六块腹肌的他在老板娘心里几乎已经成为了战力的代名词。

但只有最老成的猎人才知道,在一动一静的两只猎物之间,最恐怖的不是动若脱兔的那只,而是沉默寡言看起来总是心不在焉的后者。

当然对付这些人类也根本动用不上巴哈姆特,伊夫里特一个出去喷一口火估计就能把周围的人类吓晕过去大半,而巴哈姆特如果展露出铁皇龙爪,那恐怕光是在龙威发动时的余波震荡里,在场的人就没一个能活下来的。

话说这两个人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巴哈姆特揉揉眼睛,看见时针已经指向了五点钟,再怎么打现在也该结束了吧?

他从柜台上站起身,到洗手池边接着清水洗了把脸,镜子里他的白发泛着米色的淡雅,那并非死一般的苍白,而是看起来犹如陶瓷一样好看的颜色。

来到人间的时间已经一个月有余,魔王大人让他们去找的王妃至今都没有任何踪影,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王妃在人间的身份大概率为轮亥圣教的圣女……那么问题就来了,他要怎么和伊夫里特在整个轮亥教会的层层保护下,把那所谓的圣女莲娜抢走呢?更何况还有一个前提是隐蔽,不能引起人间那些大人物的注意也不能开战。

在这一个月里魔王也曾对他们发来通讯,而通讯器就是巴哈姆特房间里的那面镜子,魔界和人世之间隔看着奇怪的一层泛领域,阻隔了讯号的延伸,所以基本上魔王和他们两个都是半个月才能联系上一次,每次魔王开口第一句话绝对是咆哮着喊道:“朕的爱妃在哪里?”

而上次通讯发生在三天前,当魔王再度发起这句灵魂质问的时候,巴哈姆特犹豫了许久,最终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他昧着良心告诉自家魔王说哎呀陛下我不知道呢,您给的信息太少了我们还是比较难找到她的。

结果魔王如他所料果然就发怒了,而就在这时巴哈姆特反而提高了声音,告诉魔王大人难为人……啊不是,难为魔的是你啊!就给了一个大致坐标和一张大众脸就让我们两个去找,我们两个光是潜伏在马其顿城里就已经费尽全力了你还催催催,真就资本家不把工人当活物看啊?

这一番话问得魔王当场哑口无言,他因为不太了解人类所以还以为那圣女真的是大众脸,一时间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界太低了……最终魔王张了张嘴,嘟囔了句辛苦了,以后会给你们增长经费的之类就切断了讯号。

这是自从巴哈姆特和魔王死寂之战结束表示臣服以来他第一次出言反抗魔王,魔王估计也是被他这忽然强硬起来的态度吓得有点懵,心想一向做事稳健靠谱的巴哈姆特都被逼成这样了,那人世那边的情况可能真有点不容乐观。

说实话,巴哈姆特有点爽,自从被魔王击败收入麾下以后第一次这么爽,虽然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这种勇气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好像终于可以在人间待得更久了。

“圣女,圣女啊……”想到这巴哈姆特就不由得颓坐在吧台后面,摇了摇杯子里嫣红的冰块喃喃道,“我到现在可一次都没见过那圣女呢。”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来,巴哈姆特心说老板娘你们两个可终于回来了,他勉勉强强支撑着睡醒以后还有点发麻的身子走到门前,心里都想好等下怎么埋怨他们两个了,可当他打开门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却是一个穿了一身白裙的白发小姑娘,说实话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巴哈姆特感觉到了一点惊艳,可惜在经历过老板娘无数次的磨炼以后巴哈姆特已经学会了不为女色所动,而且……这小姑娘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好像在哪见过?到底是在哪里?

“你好,是【甜心刀酒吧】的员工巴哈姆特吗?”白发的小姑娘满脸冷漠地问。

“小姑娘咱俩有话好好说,你别念这酒吧的名字好吗,我觉得挺尬的,”巴哈姆特挠挠头说,“请问有何贵干?”

“你家老板和你的弟弟被抓了,这边需要你花钱去保释他们,”白发女孩面无表情地拿出了一封信,巴哈姆特接过来看了两眼,表情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到轮亥教会那边把一处神像给拆了?”巴哈姆特挑了挑眉毛,又觉得有点意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毕竟按自家老板娘和伊夫里特的尿性……大概就是老板娘一上头一吆喝,然后伊夫里特嗷嗷地冲上去就把神像给撞碎了吧。

“嗯,”白发女孩眨了眨眼,“付得起吗?”

“你这个问题就问到了点上,”巴哈姆特叹了口气,“付不起,这个数字目前除非把酒吧掏空否则还真有点难度,主要是最近这家酒吧才有了起色,能不能拖延几天?先把他们人放回来,我会好好教育他们的。”

“你有更珍贵的东西可以用于交换,”白发女孩扶着腰间的龙纹柳光细剑剑柄,看了一眼巴哈姆特,眼里流露出一抹寒光说,“比如你保证不会在马其顿城闹事,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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