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内容都在这里了吗?”焦黎装出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说道,“可是我看下来,感觉有些怪怪的啊……你有在骗我?”

“这......我有没有在骗你,你自己应该有判断吧。”我愣了一下,赶紧接道。

“可是你要想好啊华三秋。”焦黎甩了甩手上的信笺,说道,“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你就真的是害死关德昌、朱原甚至是何弗的人了。

那我作为学生会长......总之你面对关德宽、朱清逸他们的时候,你自己心里有数吧。”

“焦黎,这不是重点吧……”我面带悔意地说道,“重点是我做了这样的事情,即使......”

“行了,差不多得了。”焦黎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说道,“童桐一定也是看在你有些犹豫的样子之下,才选择避开我们之间的谈话的。但是去年的‘学生连续自杀事件’,说到底也不能说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认为童桐至少也应该要知道内情。”

“要不我下楼去找她上来吧。”我撑着一旁的矮桌站了起来,“她现在应该在二楼王社长那里。”

焦黎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一起下去吧。”

焦黎一边说着,一边把信笺在矮桌上整理整齐,拍拍挺,递还给我。

童桐正在204的赔率(古典)研究室玩的正开心。也是,周五嘛,周末的联赛也即将展开了,正是王社长这类人大展身手的时候。

204部室里的烟雾也许比平时还要再浓烈一倍以上吧,已经不是桑拿房可以比拟的了。

“唔,学生会长来我们这儿干嘛?”焦黎一直对老历史楼的社团都是不错的,又是修电路又是批教室批经费的,只是两方本各有立场罢了。

所以王社长显得比较客气:“学生会长也要来一把吗?”

“不用了,我是来找童桐......”焦黎拒绝道。

“我没有空。阿秋你代我送送学生会长吧。”童桐靠在窗台边上翻着赛程表,比对着各方数据。头都不抬地说道。

焦黎自觉无趣,只好转过头和王社长聊起了她一直关心的那件事情。

“关德昌?”王社长声音立马提高了八度,随后停了停,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问的。”

“关德昌的事情并没有简单到没什么可聊的地步吧。”焦黎说道,“那天关德宽来的时候,我大概就能听出来一些。”

“老实说,关德昌的事情我不是不愿意谈。我是真的生关德宽的气。”王社长看了焦黎一眼,默默地从衬衫袋里摸出一包蓝黑州,点上一根烟,猛喷一口,接着说道,“关德宽真的太自以为是了,就关德昌这样的孩子,被他搞死我都不觉得奇怪。”

“嗯嗯。”焦黎往前一步,她明显是意识到了王社长有谈这件事的心情了。

“你说我们老历史楼,虽然脏点儿破点儿,但是大家都是很积极地在追求自己的梦想,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这又有什么错呢?”王社长大概是心里一直有些郁结,看到焦黎来问了,索性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可是关德宽这个家伙真的是恶心。我真的觉得他和以前相比完完全全地变了。

他居然说,我们老历史楼碍眼。他觉得我们老历史楼拉低了整个香泡大学的档次。

他说所有香泡大学的学生都在积极向上的时候,只有我们老历史楼的人在向着阴暗的角落里钻。

他弟弟关德昌,那个时候就是在我们赔率研究室。”

“......”焦黎咽了一口口水。果然关德昌事件的起因就是这么简单,但又是这么无解。

一个自以为是的结构主义“正道之光什么都对”的哥哥对于一个解构主义“旁门左道剑走偏锋”的弟弟的“拯救”、毁灭的故事。

也不过就是去年的事情。

开开心心跟随着仰慕的兄长关德宽来到香泡大学的弟弟关德昌,流连在了香泡大学的主流校园文化间。然后,接触到了老历史楼的社团。

你敢想象吗?一个从小到大都被自己强势的兄长狠狠压制在下面的寡言而羞涩的弟弟,究竟压抑了自己多大的才华。关德昌独立帮助外星人研究会创了第一期的社刊,在四楼上面的天台开展了研究活动,还14中12连续红单......

我的弟弟关德昌,不过是一个懵懵懂懂只有刚刚成年的傻孩子罢了。他不过是一时之间被这些歪门邪道迷了眼,很快就能搞清楚他应该学习什么而什么又是该摒弃的。

我的弟弟是不可能真的喜欢上那些东西的,他和老王一样都是被人骗了。我的弟弟,喜欢的东西必须是和我一样的。辩论队、机械竞赛、计算机、校级学生组织,除此之外的都是错误选项。这样他才能成功,他才能快乐,才配是我的弟弟。

这就是关德宽对于自己弟弟的想法。

而在关德昌面前出现的,确是另一个使他更加欢呼雀跃、爱不释手的世界。

王社长喷出了最后一口烟,视线游移到了远处。

把烟蒂掐灭在走廊的八宝粥空罐子里之后,王社长又点上了下一根烟。

“如果我是关德宽的话,我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弟弟呆在老历史楼的。”焦黎想了想,说道,“至少我会更希望自己的弟弟能选择辩论队或者校级学生组织这样的地方。在那里确实更容易获得成功。”

“如果我是阿宽的话。”王社长接着说道,“我的想法也许也跟你一样。

但是我绝对不会想方设法地摧毁自己弟弟的梦想。

我也说过了,我们终归是两个立场的人。我不相信这两个立场互有高低,阿宽恰恰相反。但是你说,做弟弟的,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哥哥成为同样的人吗?”

“选择权一直都应该在关德昌的手上。”焦黎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关德宽也......哈,我能选择和稀泥吗?”

“这本来就应该是关德宽和关德昌两兄弟之间的事,阿宽总有一天会懂的。”王社长把第二根烟的烟蒂掐灭在罐子里,顺手把罐子和走廊尽头的扫帚一并拿进了部室。

“然后,关德昌早就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焦黎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华三秋,你打算怎么选择?还是说,你也想要做英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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