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拍打在悬崖上,不断有碎石坠落在望不到边界的海洋里,海鸥群停留在悬边上,只为了抢食。
一头黑发的少女坐在轮椅上,怀抱着一篮的面包屑,轻柔的抛洒出去,有些胆大的海鸥甚至飞到轮椅把手上,抢夺着竹篮中的美餐。
她病态般雪白的脸上,终于有一抹淡淡的笑容浮现出来,盖过有些忧郁而迷茫的神情,轻轻抚摸着海鸥柔顺的羽毛,海鸥也颇具灵性的用头蹭着少女的手心。
她总是在这里,望着遥远的海峡彼岸不知道在等待着谁,日复一日,不变的她,不变的轮椅,不变的竹篮。
“又来这里眺望了吗,赛伊格娅。”
一名身形高大的白发男子出现在他的身后,双手背在身后,站在被称作‘赛伊格娅’的少女身后,一同凝视着远方。
“父亲……”
黑发的少女,赛伊格娅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呆呆的低下头去。
阿尔茨听到这句父亲,满脸的愧疚。
“你恨我吗?”
“怎么会呢,我也不曾恨过姐姐,只是迷茫。”
黑发的少女抚摸着怀中的海鸥,却不知道是哪惊吓到了怀中的宠物,海鸥振翅高飞,飘下一只羽毛落在她如肤色一般雪白的连衣裙上。
“父亲”
“我想唱歌。”
她像是请求,阿尔茨愣了下,看向远方的眼睛有些湿润,他最终松了口
“唱吧,只许今天一次。”
少女如夜莺一样轻灵婉转的歌声想起,悠远而又悠久,像是日出时带着些许温度扑面而来的徐徐海风,很温柔,让阿尔茨也感到十分放松。
海鸥群回转在天空上,翱翔的速度放慢,像是配合着这首歌一样,翩翩起舞。
这是一首即兴创作的海鸥之歌。
没有一句歌词,让人眼前一亮。
阿尔茨闭上眼睛,突然回忆起很久之前的琐事,撬开了他城堡一般的脸颊,嘴唇止不住的微微上扬。
只是突然间,少女的歌声戛然而止,随后而来的是轮椅倒地的声音,海鸥们受到了惊吓,四散而飞。
阿尔茨也从回忆中惊醒过来,赶紧上前去,扶起少女。
她的呼吸十分急促,而且在慢慢的变得微弱。
“怎么了?!”
“我……能感觉到,姐姐出事了……”
阿尔茨不禁手上的力度加大,黑发的赛伊格娅却默默隐忍着,没有表现出痛苦。
“父…亲……我……我今天的歌……”
“有传达到吗……?”
这声音不只是因为身体虚弱,还带着怯懦。
她只想确认一件事,却发现阿尔茨无言的把她放到轮椅上,命令身边因为刚刚那一幕甚至还惊魂未定的仆人带她回卧室休息。
刚刚一曲才让她有了些许光芒的瞳孔又因为阿尔茨而暗淡了下去,看了一眼匆忙离去的阿尔茨,又抬头试图去找早已消失不见的海鸥们,最终才失落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刚刚被阿尔茨捏出青色淤血的手腕。
“公主殿下?您还好吗?”
仆人们蜂拥而至,忙得像是没头苍蝇。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回去休息吧……”
听话的她支撑到最后一刻,闭上双眼,晕了过去,看上去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浪潮依旧拍打着崖壁,海鸥们又飞回来乞食,只是那坐在轮椅上的病弱少女不见了身影。
…………
死汐牵扯着纳舍尔飞崩着躲避那厚重的火力网,本来还有些上世纪残破宫殿美感的斗兽场变成只剩下了断壁残垣,再无那种时间静止一般的美感。
死汐突然感到身后的重量一轻,却发现手中只剩下一只断臂。
“纳舍尔!?”
她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只以为是纳舍尔死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压力,突然压垮了她的内心,只是倔强着没有流下眼泪。
张开口,只有嘶哑着的声音。
“为什么……”
“我没那么容易死,好好看看,是假肢,刚刚被流弹打断的”
纳舍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死汐低下头看了看,发现确实是纳舍尔曾给自己展示过的假肢,于是回头怒视着他。
“你欺骗我感情?”
“才不是,只是啊”
“看看你前面。”
死汐回头望去。
一道蓝色的倩影遮挡住阳光,从旁边的山峰上一跃而下,落地的瞬间掀起一阵尘埃。
死汐瞬间摆出准备干架的姿态,纳舍尔却一脸轻松,仿佛在说没我什么事了。
眨个眼的功夫,那道倩影就已经从尘埃中仿佛瞬移一般来到了死汐的面前,身后甚至带着尾烟,
她纤细的手指弯曲起来,抬起死汐的下巴,不知道在审视什么,如深海一般深蓝色的长发,精致的五官,艳红色的双唇,棕褐色的皮夹克,双肩上金色的肩章,这是死汐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看到的美人,她有那么短短一瞬间看得入了迷。
“他还真是敢想啊……”
眼前散发着冰山气息的淡漠美人一开口就是让死汐摸不着头脑的话,她放下手指,把目光投向死汐身后的纳舍尔。
“纳舍尔,紫铜级冒险家”
纳舍尔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眼前的美人微微点了下头,也简单的回应道
“卡琳娜少尉,北城骑兵队。”
纳舍尔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不确定的问道:“你就是那个‘怪力女神’?”
“怎么,有意见?”
“我怎么敢。”
纳舍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死汐则是一脸疑惑。
“这是?”
“没时间解释了,先出去再说。”
卡琳娜警惕地盯着死汐身后的废墟,下达了命令,只是刚想走,远处又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三人回过头去,原来是马尔科终于带着合成兽赶了过来。
马尔科再没有之前的好言相劝,因为他在看到卡琳娜的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这些下贱的敌国人要带死汐离开这里,阿尔茨的命令不容违抗,今天死汐必须和他一起离开镜之国。
那些长着山羊一般双角,却又体型巨大的像是狮子一样的犬型合成兽,如潮水一样涌来,马尔科更是直接将长枪抛出,还没听到声音就已经穿透了身后的墙壁。
“这下难搞了……那个叫纳舍尔的!”
卡琳娜戴上了拳套,上面的棱角光亮如新,恐怕是提前换好的。
“我现在就送你出去,往南跑,越快越好,然后你就会看见律尔,那个大名人你一定知道他的长相。”
“把救兵搬来,越快越好!”
卡琳娜一连串话说完,回身一脚揣在了马尔科钉在墙上的长枪,长枪穿透了厚实的墙壁,创造出一条正好能给一个人离开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