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辈子的模样倒是柔和了许多，身上也没有各种各样的伤疤了……不如说是这一辈子不会留下伤疤了，但总觉得自己的倒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是倒影不对劲，是倒影后面不对劲。
上方的树林晃了晃，明明是个无风天。
这是什么鬼故事？
方无陲抬头看向上面，什么都没有，怎么还有人偷窥男人洗澡的？他又想到了，在黑市看到的那些所谓兄贵。
一想起来就汗毛倒竖。
“心如止水，心如止水……”方无陲深呼吸了几口，走出浴池，他保持着毛巾包裹着头发的姿势，艰难地将衣服一件件穿上，然后把另一条干毛巾垫在自己的背后。
这样头发放下来的时候就不会将后背弄湿了。
洗完澡神清气爽，他漫步在庭院之间，还未至深夜的乐仙府稍微有些喧嚣，没有睡着的孩子们还在互相嬉戏打闹，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等走到书院了就清净了许多，偶尔会有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莫语笙的小楼依旧坐落在乐仙府偏僻的地方，从小路七拐八拐的走出去，眼前是开阔的一片地，这构造与千花阁那集议的楼有些像。
方无陲是径直的走进楼中的，他顺着螺旋的木梯走上去，在书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敲门。
“咚咚”两下，没有反应，再敲了两下，没想门并没有关上，反倒是因为敲门的力道而逐渐打开了。
“对不起……！”反射性的道歉了，待方无陲看清书房中并没有坐着人时，为自己的道歉而感到庆幸。
莫语笙并不在书房。
他又看向另外两扇门，一扇的里面是莫语笙专用的沐浴的地方，一扇的里面则是莫语笙的闺房。
“啊这……”他朝上看了一眼，细想了一下莫语笙在山门对他说的话。
嗯，没错啊，“到我房间来”，莫语笙是这么说的，那这个房间，难道不是书房吗？
方无陲抬起的手微微颤抖，他挪动着步子，来到了另一扇门前。
等待对心脏不太好，越是踌躇不决越是慌张，长痛不如短痛——方无陲又一次敲了门。
这一回，门还是虚掩着的，一敲就慢慢向里自动打开了。
然后一个枕头直接从半开着的门里飞了出来，直接飞到了方无陲的脸上，除了柔软的触感，还有好闻的花香味儿——还伴随着尖叫声。
“莫语笙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墨筱给你的茶里下毒！”
这略带男孩子气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花喻尘。
方无陲伸手把自己脸上的枕头拿下来，他看到花喻尘正半躺在床上，一只脚抵在莫语笙的肩上，而莫语笙正跪坐在床上，一只手抓着花喻尘的衣服。
看样子，那枕头绝对是从莫语笙床上飞过来的了，说不定还是莫语笙的枕头。
“无陲来了啊，”莫语笙和花喻尘都停住了动作，她伸手将垂到胸前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换上了和蔼可亲的笑容，“来这儿坐。”
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床边，招呼着方无陲。
这……怎么说。
方无陲迈开步子的时候，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腿的存在。
他对花喻尘是没什么想法，但是莫语笙身上的睡袍也被花喻尘扯得发皱，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衣服下泛粉的皮肤。
他走到离莫语笙还有几步的时候停下了。
花喻尘吊着眼角，把自己的脚从莫语笙的肩上移开，然后在床上坐端正。
“为什么不坐下？”她看着方无陲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生不悦。
这个少年给她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看到了他和莫语笙关系亲近之后。
与莫语笙的打闹并非好玩，只是那女人突然说什么让她把方无陲的衣服脱下来，挣扎了半天，自己娇小的身体终是抵不过莫语笙的怪力。
本来以为莫语笙只是个不好惹而已，要把花喻尘剥个精光，没想到只是把方无陲中午给她的长袍脱了下来。
没想到是个变态。
“啊，这……没地儿坐。”
方无陲看着眼前的二人，她们占据了一整张的床，而且不知为何都出了汗，空气里充满了不只是皂荚的香味还是房间原本的香味。
想说的话其实是“男女授受不亲”，但都和莫语笙有过那么多词肢体接触了，再说这话未免显得太伪君子了，所以方无陲拐了个弯，说出事实。
莫语笙抬眸看了看方无陲，然后跪在床上向一边移去。
不去注意莫语笙那过短的睡袍下露出的白皙大腿是不可能的，方无陲控制不住的想要去看一眼，然后又匆忙移开自己的视线，如此重复。
“你在看哪儿呢！”
一只脚从下方突然出现，差一点就要和方无陲的脸来个亲密接触了，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方无陲的脸发烫，他把头向一边扭去，“那我这样总行了吧？”
“你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莫语笙闹起了别扭，方无陲听到了衣服摩擦的声音，然后感到身边有股寒气。
他的脖子被一只冰冷的手钳住了，并且正在往正面掰。
“要断了要断了要断了！”
这是真正的不可抗力，方无陲都听到了自己脖子的骨头在作响的声音。
“转过来就没事了。”莫语笙用最温柔的语气说话，手上发着最狠的力。
为了身首不异处，方无陲还是把头转了过去的。
莫语笙的脸就在眼前，妖艳与清冷并存的容颜，每一次近距离的看，他都像是要被那青色的眸子吸进去一样。
香甜的气味，熟悉的气味，从很久以前就熟悉的气味窜入鼻腔，活络了全身的筋骨。
大脑好似变得不是自己的了一样，方无陲的双手失去了力气，原本紧握着的手垂在了大腿两侧。
莫语笙的樱唇微微上扬，她的眼眸流转着柔水，凑近了原本还有些距离的方无陲的脸，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