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下的小阁内,当时建造高出地面几尺的宽大石床嵌在窗旁,暖和的石床上摆放着一张不大的木桌,桌上一壶温酒与几盏酒杯,桌下四张年龄已久的蒲团垫子已剩三位空座。从这里看去窗外飞雪,便是白皑皑的夜空与几处风雪中逢生的细枝。

一盏杯酒在桌上温热地冒着白气,吹来的几片雪花落入其中。

如果说东篱寒从呱呱落地到了亭亭玉立的现在从未喜欢过喝酒,那么今天是喝的最痛快的一次了。望着窗外的飞雪落在枝头,端起一些温热的酒淌入微微崩断的肠道,横亘在贲门的愁云随着酒水流入肺腑。一时间让东篱寒不明所以的愁闷微微散去,再次端起一碗,再次饮下,醉酒解千愁的道理,早已不是年芳二八的东篱寒总算明白了。

从满天下进了这位奇怪的客人,被惊艳的小二时时关照着这位客人,手里拿着油黄的白布,紧张的盯着这位不言语只喝酒的客人。那手中杀人提头的长剑一直被女子抱在怀中,每饮下一杯酒便隐隐发抖,泄露的气机更是铺满房间,看不到的小二满头大汗,心里更是提心吊胆。

那剑客女子摇了摇桌上的酒壶,说道:“小二,上酒。”

清脆的声音婉转动听,靡乱的气息却让这道声音徒增娇柔。

小二不敢多说,小心翼翼的拿上酒壶跑到外面盛酒。

眼帘沉重的东篱寒有些昏昏欲睡,摇了摇脑袋被吹来的一阵冷风打了个寒颤,迷糊的眼神咂咂嘴说了句‘怎么就冷了?’。摇摇晃晃站起来的醉酒女子撑在了窗户边,外面大雪飞扬的雪花藏进她满头墨发,不见行人的道路上站着一人,两人遥遥相望,无言。东篱寒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心慌气乱的吸了几口气,停了一会歪歪头看着雪中的男子。

这是个假的吧?

心情低迷的东篱寒打了哈气又伸了伸懒腰,趴在窗上看着外面的男剑客。

站在风雪中的徐不平看着她。

依旧无言。

“徐不平,你是个————混蛋。”

声音从窗口传出就已经越过百丈,清脆的如同鸟鸣。这是来自四十年第一次醉酒的醉话,东篱寒脸颊通红的捂着自己的嘴,接着连连傻笑。她看着这场白雪,心里一股子几十年来的情愫。当小二提着满壶温热的雨露酒打开房门,一身素白衣袍的道姑猛然从窗户上跳了出去,小二吓得一身冷汗。快步走到桌前将酒放上,撒腿跃到石床上看向窗外,三层楼离地面三丈的高度看不见任何人影。小二大囧,心乱如麻的搓着自己的手,在漫天白雪的窗外看来看去,依旧没有人影。

只听嗒的一声,是从上面传来的。

站在雪中已是满身白雪的徐不平拍了拍身子,抖落的雪花跌落,好看的丹凤眸投向满天下八角飞檐,上面仰头看月的女子的脚轻轻点在一角,道袍随风在漫天白雪中轻扬,这皑皑世界里只剩下了一男,一女,一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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