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实话？”
前脚刚出裁缝铺，后脚花喻尘就出声了。
“难道你觉得说实话更好吗？”
映入眼眶的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几个孩子手中拿着木剑互相追逐，还有喊他们吃饭的母亲们。
“可能活了太久，对这样的事已经没什么感情了，”花喻尘回答道，“平民能活到一百岁就是长寿了，可对于修行的我来说，生命是永无止境的，只要不被杀，那就是没有尽头的，既然你知道墨筱，那应该去过集议了吧？见过天机阁的掌门了吗？”
一连被问了好几个问题，方无陲点过头之后又回应了“去过”。
“君芜不就是，活的太久，又一直在修行，所以早就把感情抛弃了，不过没办法，谁让天机阁总是要下山去普渡众生。”花喻尘一边叹息一边说。
“普渡……这不是佛门做的事吗？”
“佛门？那是什么？”
方无陲又双叒叕忘记了，这不一样，这里不能用上辈子的常识来思考问题，是他失算了。
“没什么，就是……一种信仰？啊哈哈，我瞎说的，人们都是信仰天机阁吗？”
要是解释起来会很麻烦，所以干脆糊弄过去比较好——方无陲不安的张合着手掌。
“信仰？你是说宗教吗？”
“倒是有这个词儿啊？！”
一时没忍住，就吐槽了。
“当然有，不然呢？”光听语气都能想象得到花喻尘翻白眼的模样了，“一般的民众确实是天机阁的忠实教徒，他们拥有人数最多的门派，虽然说是来者不拒，但是真正收入天机阁的倒也不算多。”
“噢，所以说会去救济什么饥荒，洪涝灾害的难民？”
“还有战争，你活了多久了？”
“十九年。”
“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小？”
小腿骨又是一痛，方无陲差点儿没直接跪在地上，一个趔趄撞到了前面的行人。
“对不起！”只得道歉。
“不长眼睛啊？”前面的人回头啐了一口。
方无陲不明白了，怎么自己碰到的这些个人脾气都这么暴躁，不仅动嘴还动手。
“可能我想东西想得多吧，”方无陲走到了最开始招呼他进去吃炒饭的店，“在这儿吃吧，你饿吗？”
问题还没问完，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
“几天没吃饭了？”
“一年多了吧。”花喻尘的声音听起来轻描淡写的，她走到方无陲的身边，逐渐现了样子，发色也从紫白相间变回了浅紫色。
“辟谷这么久不会……啊，对不起。”
他怎么就这么没记性呢？都说了这世界不能用上辈子的常识来思考，方无陲还是会有疑问。
“你这人真奇怪，”花喻尘说是这么说，眼睛却没离开过挂在木板上的菜单，“来一份烤羊腿，还有一份炒牛河！多加份三角牛的肉！”
“吃的掉？”方无陲皱起眉头，看着老板开心的样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钱袋子，“那我来一份三角牛的炒饭好了。”
花喻尘早就找了个位置坐下，凳子对她来说有些偏高，所以脚是腾空的，但是方无陲的长袍倒是一如既往的拖在地上。
反正他也不想把这个长袍要回来了，花喻尘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话说在前面，要是莫语笙让你直接从人间蒸发，可别怪我。”
只要想到之后要把这个看似是少女的人带回乐仙府，他的脑壳就开始痛，莫语笙会不会把花喻尘杀了再把方无陲杀了，然后自杀？
“噢，你是说莫语笙和墨筱关系不好啊？”花喻尘一下来了劲，“噗嗤，她们老早关系就差了，老是互相伤害，君主说了她们好几回，根本听不进去。”
“啊，并不是……”方无陲说了几个字之后兀的停住，他要怎么解释才好呢？不解释应该更好？
“好，她们为什么关系不好。”
说话的技巧很重要，方无陲顺着花喻尘的心意接了话，很自然的就看到了她心满意足的充满了八卦的表情。
“这你就不懂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来着？十九还是十八年前？为了争一个莫语笙捡到的弟子。”
不说倒好，花喻尘这一说，方无陲差点被喝的茶水给呛到，他的身上是不是背负了很不得了的东西啊，等回乐仙府之后一定要对莫语笙发誓，他对莫语笙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啊，嗯，然后呢？”
他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虽然不是很想听，但八卦的心他也有。
“然后还能怎么样，莫语笙赢了呗，”花喻尘把筷子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然后撅起嘴唇，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墨筱气的几天都没从房间里出来，当然，我也不知道那个弟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了，不过啊，幸好是莫语笙赢了，墨筱那女人坏得很。”
“哪儿有大弟子说掌门坏话的，不怕墨筱把你变成花人。”
“啪嗒”一声，花喻尘嘴上的筷子掉到了桌面，她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还向前伸出手捂住了方无陲的嘴，“这种事哪儿是能在这里说的？八卦谁都爱听，但这种，让人听到了，死的就不是你一个了。”
“唔唔！”方无陲连点了三次头，“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烤羊腿炒牛河和炒饭都到齐喽！”
店小二端着几个巨大的盘子，吆喝着从桌子与桌子之间迅速移动到了方无陲的桌前，像是摆花儿一般的把装得满满当当的盘子放在了桌上。
“这也太多了吧？吃的掉？”方无陲从一旁的竹筒里拿出一双筷子，他有些无从下口，不管是炒饭也好，还是烤羊腿也好，这一份的量都能顶他三餐的量了。
“你不吃那我吃！”面前看着娇小的少女倒是毫不客气的将巨大的烤羊腿握在了手中，狼吞虎咽的一点都没有千花阁那种文人墨客的样子。
不会身体变小的同时心智一起变小了吧？
“算了……能吃的掉就行。”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心，方无陲也动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