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黑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上面的一行白字上面，而后沉声地说：“圣徒，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永远，都只能是人类的敌人。”
教室里的座位大概有几十个，现在上面都坐满了人，在听到老人的这句话以后整个教室都顿时发出一阵惊呼，有些像是无比赞同，有些则像是世界观被刷新了一样。
莫里斯趴在最后面一排，拿着一本书盖在自己脑门上，听着周围热火朝天的讨论，时不时还会钻出来几句刺耳的话，毕竟圣徒对人类的态度有目共睹，虽然平时大部分人连想见一眼圣徒都难，但圣徒们就像一座山，你平日不见，只要一抬头就会看见他们正屹立在天边，压在每个人的身上。
他悄悄收回眼神，垂下眼帘，最终还是放弃了想要反驳的心，很多话都压在胸前，只是一时间无法自然而然地抒发出来，就连对夏洛克他都没法开口。
时间要来到半个小时前。
上完第一节课以后梅涅尔就算是彻底没事干了，三年级的学生本身就课少，他一周七天大概有六天时间都拿来祸害女孩们，因为他一周只有八个课时，四年级的学生们则直接进入各式部门实习，这些学生们之间彼此都有不少的门路，有些学生毕业之后直接就进入了皇家巫师协会，有些学生立刻就应聘了某家巫师学院的助理教授，而更有甚者，直接在家族的提拔下成为某个秘源巫师集团的继任者也不夸张。
毕竟皇家秘源学院，最不缺的就是不努力的贵族和最拼命的天才。
梅涅尔在拿着自己的学生证瞅了两眼之后咂咂嘴说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连毕个业都难，是时候收敛点了。
夏洛克好奇地问这学生证是怎么看出来毕业都难的。
梅涅尔听到这话以后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伸出手把学生证给自家师妹看了两眼，莫里斯探出头，发现和当初亚历克斯给他展示的钱卡成品差不多，表面都有着整齐通透的矩阵，但唯一不同的是，这张学生证上添加了很多精致的细节，夏洛克还是没怎么看懂，而莫里斯伸手接过来看了两眼，然后恍然大悟道：“师兄你要完蛋了啊？”
“师弟你这句话对于师兄来说真的是晴天霹雳开幕雷击能不能请你把这句话收回去不然我接下来一整天泡人家小女孩的心情都会被影响到……”
“如果能影响到那反而是最好啊，”莫里斯挖苦说，“师兄你能不能多少注意一点，不然我真的害怕以后会和我家大小姐一起黑发人送白发人。”
“什么叫白发人啊！”梅涅尔不忿地说，“你师兄的头发就从来没白过！”
“槽点是在这吗？！”
“嘁，无聊，菲雅娜这女人，迟早有一天我要让她把所有亲手写下的记录都清除掉，然后以纯洁无瑕白纸处子一样的身份从学院毕业……”
“那还是等下辈子吧，”莫里斯叹气道，“师兄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只花了两年时间，捅出来的篓子就累积到几乎影响毕业的？”
“这，就算你这么夸你师兄，师兄也只能告诉你这是天赋，没天赋的人是学不来的！”梅涅尔的表情颇为不好意思却又带着点自满，“想跟上你的师兄，还是等下辈子吧！”
这就算是这个男人对自家师弟刚刚那句“下辈子”的还击，莫里斯默默捂脸，连“这可不是在夸你”都懒得吐槽了。
“话说接下来有什么课吗师弟师妹？”梅涅尔诶嘿嘿笑了一声，“要是没什么课程的话师兄带你们去散步啊，学院后花园还挺好看的，里面全是各种好看的小fafa，挺适合情侣一锅端啊不是，挺适合情侣谈情说爱的！”
莫里斯心想自家师兄怎么还是个FFF团团员，夏洛克则低下头，拿出提前抄录好的课程表看了两眼，而后露出一副扭捏的模样对梅涅尔说道：“抱歉哦师兄，看样子我要和莫里斯去上课了。”
“什么？上课？”梅涅尔愣了一下，然后摸着下巴思考道，“这时候的课……我靠，师弟师妹你们两个不会选修了《圣徒血统学》吧，那门课不仅难度难到变态，而且老师性格也非常怪啊，随堂测试每节课不断，想摸鱼都摸不了，虽然是本学院的热门课程但当场你师兄太怕麻烦了就没选……”
“难到变态又有多难？”莫里斯笑了笑，把课程表收回去说道，“我是抱着能拿满分的心态才选了这门课程。”
梅涅尔哑然，这才想起来自家师弟其实是个入学考试满分的怪物，师妹也只是略逊于师弟而已，他挠了挠头，然后拍了个巴掌说：“那师兄就先回工坊了，感觉没师弟师妹的话逛起来也没意思，不如回去看弗拉明戈老师表演怎么让一颗没什么用的石头变成一颗虽然很闪亮但还是没什么用的石头？”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石头啊？”莫里斯吐槽道，“既然没用就换个研究方向啊。”
“那，老师和石头打了一辈子交道，谁都没办法，我也不是没劝过，反正点石成金现在老师做得到，但他想要更重要的东西，要更能摆得上学术台面的，即使坐在皇家学术报告厅里也可以潇洒地拿出来拜诵的那种，”梅涅尔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能成功，反正我觉得悬，一年以后的学院学术交流大会恐怕还是没老师什么事……”
莫里斯回忆了一下弗拉明戈那副不修边幅有点憨厚拘谨却又待人十分真诚的面容，心想这可真是底层研究者的标配形象了。
“那师弟师妹，我就先回去了，”梅涅尔摆了摆手，“你俩中午记得赶紧回来，师兄带你们去餐厅吃格琳薇尔小姐的霸王餐！”
“我觉得还是不吃霸王餐比较好一点啊？！”
于是便有了莫里斯如今一个人孤零零的模样，虽然周围坐满了人，但莫里斯看起来完全就是头不合群的小黑山鸦，他瘫坐在椅子上，脸挨着桌面，心想这第一堂课真没意思，与其听那老头在讲台上说一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思考一下今天中午吃什么，总不能真去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虽然对方是二年级的学姐，但莫里斯两世加起来好歹也……反正是个小姑娘。
夏洛克坐在他的旁边听得有些入迷。
莫里斯挪开书，悄悄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想这样的世界真没意思。
这样不合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