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酒桌前的叶枫摆出了“聆听者”的姿态，小胖子李子昂越说越来劲，他又喝了一大口酒，仿佛要把所有的伤心事都融化在那酒水中入喉消化一般。
“然而OMG最后还是赢了，就凭那艘50血的信赖！”
“当时我在京州市最大的宠物市场，第一眼就看到了它，它也看到了我，别的猫看到客人都是在那喵喵叫，然后不断地蹭笼子，那些都是主人训练出来的，好让那些顾客觉得这猫和他们有缘，但信赖不是，当时它就那么安静地看着我，不叫，也不挠笼子。”
抓起一串牛鞭以相当豪爽的模样“嘎巴嘎巴”地吃着，似乎被上面的辣椒呛到了，李子昂吸了一口鼻涕：“信赖号的前身是本子那边的，吹雪级第22号舰，当时和她同级的还有晓、雷还有电，晓响雷电，那时候的信赖是响，这几艘船组成了第六驱逐舰队，当时的响有个威武的外号叫‘不死鸟’。”
“二战结束后，响作为少数几个存活下来的驱逐舰，被赔偿给了苏联，经过了一系列改造更名成为了信赖，战舰世界那个年代，信赖这艘船热门得不行。”
“可惜啊……战舰的时代过去了，当时的我也还小，没能参加那时候的职业比赛。”
吃完牛鞭，李子昂叹了口气：“现在这个英雄联盟我也还在研究，感觉整个系统似乎比战舰世界还有上一届的跑跑卡丁车要复杂至少十倍，它的英雄卡组实在是太多了……”
“我问个问题。”
坐在李子昂的对面，叶枫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这个星域，就是人站到里面后可以玩游戏的系统很魔幻？”
“魔幻？魔幻是什么意思？”
“就是……和这个世界有点格格不入，或者说魔法？”
“我不觉得啊，这个不就和计算机电视一样吗？电脑按开机键屏幕就有画面，你抱着猫站在星石拼成的五星芒上就能进入星域打游戏，只不过这俩一个是科学家弄出来的，一个是宇宙现象。”
“这是宇宙现象？”
“嗨，一百年前外太空飞过来的东西不就是宇宙现象咯？我反正不懂，我又不是科学家天文学家。”
“国家就这么放心这个东西吗？”
“不放心，怎么可能放心啊，原理一百年弄不清，那么多小孩都玩疯了，家长都在那举报，世界各地都不知道出台多少法规来约束这个星域了，不一样还有人玩？”
李子昂咂咂嘴：“没玩过的人，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知道电子竞技是什么，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上瘾，他们只需要一个背锅侠，一个可以掩盖家庭教育失败，学校教育失败，社会教育失败的东西，四十年前它是武侠小说，三十年前它是电影动画片，十年前它是星域电子竞技，现在好了，变成网络直播了，那么多家长一直在举报，说什么我家小孩不读书就是因为天天看女主播，还巨额打赏，这东西必须要禁了……哈哈，说得好像三十年前没有女主播，你的小孩就不会沉迷别的东西一样。”
叶枫哑言。
“反正……星域是什么，怎么来的，这些我们都别管。”
李子昂又闷了一口酒：“我们是职业选手，别管这些的原理是什么，我现在更在意的是新竞技英雄联盟里的技能卡组和装备，什么英雄出什么装备，这些我完全没有头绪。”
“嗯……”
叶枫左手拿着烤串，右手抚摸着琉璃：“你没进去和别人打过吗？”
“打过，怎么可能没打过，我可是要成为职业选手的男人啊，这游戏1月15号都开了，现在都2月9号了，开了有……有25还是26天了，主要是这里面英雄技能卡组太多了，获得新卡组的方式又是随机的。”
“随机的？”
“嗯，初始号三个英雄，符文法师，寒冰射手，德玛西亚之力，然后你和别人游戏，打一把输能拿到300点符石，赢了能拿到1000点，抽一个英雄要6000点。”
“那还可以，赢6把就能抽一个英雄了。”
“反正我现在一共也才20来个英雄卡组，也没摸透到底该怎么玩。”
喝了一口酒，李子昂叹了口气：“这游戏太难了，每次我冲上去，明明我先放的技能，我先打中的他，打着打着莫名其妙我就是打不过对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英雄克制问题。”
叶枫笑笑：“主要是这个游戏需要注意的东西很多，兵线，防御塔，技能组合等等，实战中打得火热的我们很难能兼顾得了这么多东西。”
“对，你说得太对了！”
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般，李子昂用敬佩的眼光看着叶枫：“兄弟，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游戏的上限很高，我能预感到七八月后的职业比赛那些真正的职业选手在技术和意识上绝对会甩开普通玩家一大截，十二月的世界联赛更是群龙出山，我们得练，就像考试前要冲题量一样，不和别人打，不练，技术永远也上不去。”
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这名少年的语气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唉……说起做题，我又想起课堂上……”
“又想到女朋友了？”
叶枫拍了拍这个小胖子的肩膀：“看开点，这个走不到一起，下一个妹子会更好的。”
“兄弟，你可能不明白……我和她的感情。”
拿出开瓶器“咔”地一声又打开了一枚瓶盖，抓着这瓶啤酒，李子昂似乎想将里面的酒倒入之前的杯子，却在举起酒瓶的时候犹豫了，改为张开嘴直接对着瓶口就是一顿“咕噜咕噜咕噜”。
“我和她从小到大……感情不知道有多深，如果他是男的，我们几乎就是那种……穿同一条裤衩子长大的好兄弟，你明白吧？这么多年，几乎我做什么，她都没有不支持我的，只有这次，只有这次……呜呜呜呜……”
说到伤心处，李子昂再次哭出了声，眼泪从眼睛里不断涌出，顺着眼角流下，流到下巴，和啤酒瓶上的水珠混在了一起。
“我那时候买猫，她就很生气，嘲讽我打职业有什么前途，威胁我如果再执迷不悟就分手。”
“后来我高二不读书了，搬出来一个人住，和她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就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她来跟我说了分手，还……还打了我一巴掌，骂我废物。”
叶枫拿着筷子准备夹起一块辣竹笋的手停在了餐桌上的半空中。
“我刚才看到你也是一个人过来这边，比我还落魄的样子，买了牛肉，自己不吃，全给了猫，我就觉得我们一定可以成为臭味相投的好兄弟。”
蹲下身又拿了一瓶啤酒，撬开，李子昂直接将这瓶啤酒递到了叶枫的面前：“别的不说，你能做到这份上绝对是个讲义气的男人。”
叶枫放下了筷子，默默地接过了小胖子递过来的酒瓶。
“好！”
再次比了个大拇指，李子昂举起了自己的酒瓶，和叶枫“当”地一声碰了个杯。
“今晚咱兄弟俩能遇上就是缘分，什么也不说了，那些烂事伤心事，都忘了吧。”
“咱们今晚……喝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