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看着爱丽丝离开花园,又看向眼前的这位白胡子老法师,后退了一步。
看起来,这老头子是打算揪着花园的事情狠狠的宰我一顿了。
他摸摸自己头顶那根粉色的呆毛,这是他紧张时才有的动作。
雷诺尴尬的笑了笑,“额,我说校长大人,那个……,您老人家这么快就主持完开学典礼了?这才——”雷诺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又瞟了一眼破破烂烂的的花园,“这个花园我不是故意弄成这个样子的,刚才是真的有入侵者,我要是不出手,恐怕这里就……”
“刚才那么大的奥术魔法爆炸,礼堂中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你让我怎么继续主持开学典礼?我在安抚好所有人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跑来了,结果却发现是这个样子。”
安乌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并非是打算责怪你们两个,你不是我的学生,我本来也管不着你,而爱丽丝,”安乌兹顿了一下,又叹了口气,“爱丽丝这个孩子,我一直待她就像是我的亲生孙女一样,有这么可能舍得去严厉批评她。”
“我看她身穿秘银和禁魔石所制的铠甲,还有一把秘银剑,估计是银凯国的人吧,而且她铠甲上的徽章,让我想起了那个曾经辉煌一时的莱恩家族。”
安乌兹的法杖敲击地面,接着,周围的树木就开始蠢蠢欲动,原本被连根拔起的树木和彼岸花的根须就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再次将根须扎进土壤里,没过多久,刚才还是一片狼藉的花园就恢复如初。
安乌兹指指不远处的的长椅,示意雷诺和他去那里坐下聊。
在长椅上,安乌兹把法杖放到一边,接着说道:“有关爱丽丝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去调查她,有些事情,就算是想你这样的人物,也不好插手。”
雷诺闻言,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好吧好吧,我本来也是迷路才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也没想过闹什么幺蛾子,你放心,有关这里的一切,我都不会说出去的,你要知道,霍兹海姆言出必行。”
安乌兹笑着点点头,“若是那样,我便不胜感激。”接着安乌兹的脸色一变,严肃的说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有关你妹妹海拉,她的渴魔症,似乎并非是一般的渴魔症。”
雷诺一惊,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这渴魔症,难道还有什么种类吗,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安乌兹安抚道:“你先别着急,我们还没确定下来,不过说实话,我到是认为那并非是渴魔症。”接着,安乌兹的表情似乎是在心里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一样,看向雷诺,表情严肃的说道。
“雷诺,你听说过炼金术吧?”
炼金术,这个词让雷诺的脸色更加凝重了。这是包含在黑魔法范畴里的一种法术,对于炼金术,绝大部分人对它的认知都是停留在人体强化,或者炼金药剂之类的辅助系黑魔法中,而在这一体系中有个禁忌,那就是人体炼成,不过有关人体炼成的魔法书籍在大陆上少之又少,而且绝大部分人都对此避之不及。
雷诺知道炼金术,当然也知道那些禁忌魔法,尽管他作为一个奥术法师,对于黑魔法涉猎较少,但是其中最基本的事情还是明白的。
关于自己的妹妹究竟是不是自己亲生的,雷诺心中其实早就有了底,尽管自己的父母都没有把话说透,但是雷诺也多少能猜出来。
海拉长得并不像家里的任何一个人,而且,霍兹海姆家族作为奥术魔法世家,但是自己的妹妹却一点奥术魔法的天分都没有,反而在黑魔法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
雷诺的表亲稍微缓和了一下,笑了笑,“炼金术吗,校长,我觉得你可能搞错了,这个世界上似乎还没有人体炼成使用成功的炼金术士,而且,海拉是我的亲生妹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又怎么可能跟炼金术有关系?”
“我也只是说,有这个可能,而且关于炼金术和人体炼成,就算是我,也是知之甚少。”安乌兹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在整个历史记载中,人体炼成的成功例子,也只有一个,那是上古之战中的神官拉娜·莱特,而她的手稿,据说现在早已封存在银凯国的地下图书馆里,无人问津。”
“你们这些老学究啊,就喜欢把简单事物搞得复杂,说不定,海拉就只是单纯的渴魔症罢了,并没有你们想的那样。还人体炼成,真是……”
话虽这么说,但是雷诺的心里却依旧在琢磨这安乌兹刚才的话,如果真的是有关人体炼成之类的话,那么雷诺可能就要去银凯国拜托一下熟人了。
虽然在银凯国法师的名声不好,但是雷诺作为霍兹海姆家族的家主,自然有着特殊的交友技巧。
“噢,对了!校长,”雷诺突然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安乌兹说道,“关于我的父亲,你最近可有他的消息?”
安乌兹摇摇头,说道:“很抱歉,雷诺,有关你的父亲杰克,我们这里一点消息也没有,当然,有的话,我们会第一时间用信鸽或者渡鸦通知你。但是,你也是知道的,你的父亲一向神出鬼没,很少有人可以掌握他的行踪。他把这个家族撂给你,也必然有他的用意,说不定,你的父亲是得知了什么秘密,又或者在搜查什么。”
雷诺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行吧,虽然说,这几年下来,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突然失踪。”
接着,雷诺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块十二点了,雷诺还不想误了饭点,而且,自己一会还要跟自己的妹妹道别,一想到这里,雷诺就觉得时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充裕了。
雷诺起身,对安乌兹说道:“校长,我先告辞了,有关我妹妹的事情,等到有时间我们再聊吧,至于炼金术的事情,我会调查的,还请你们先不要告诉她,以免她情绪失控导致不可逆的结果。”
安乌兹点点头,“放心吧,这里没人会说漏嘴的。”
再离开了花园之后,雷诺便赶紧用传送魔法回到了礼堂那里寻找着海拉,而且在心里祈祷着,海拉不会因为自己到处瞎溜达而生气。
不过由于典礼已经结束,礼堂里的人也全都吵吵闹闹的,而就在这时,雷诺又看见了那个名叫“胡因”的黑发女士,此时的她正在跟一个矮人交流这什么,但是由于整个礼堂吵吵闹闹的,再加上离得比较远,雷诺并没有听清楚。
“那好像是,银凯国的米勒勋爵吧……,他来这里做什么?”雷诺眯着眼,仔细看着那个矮人,突然,自己的身后又再次传来海拉的声音。
“兄长大人,你在这里发什么呆,你不是说去上厕所了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雷诺转身,看见自己的妹妹脸都快气歪了,便摸摸自己的呆毛,笑着说道:“不不不,我亲爱的妹妹,我怎么可能骗你呢。啊~,对啊,我不是肚子不舒服嘛,昨天吃的牛排似乎不怎么样。”
海拉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了,“你果然是在骗我,不是说你吃的是海鲜吗!”
“海鲜?!”雷诺心里一惊,心中暗道不好,这下可好一不小心给露出破绽了,“对对,海鲜,是海鲜。”
“到底是海鲜还是牛排?”
“嗯——”雷诺急中生智,“既是海鲜,也是牛排。”
“你都吃了?”海拉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已经不在乎到底雷诺有没有骗她,只是想知道雷诺昨天晚上到底是吃了什么,而事实上,雷诺昨天晚上吃的是鸡蛇肉,就今天早上吃的鸡蛇蛋的妈妈。
“我吃的是海牛的牛排,所以,它既是牛排,也是海鲜。”
面对自己哥哥的狡辩,海拉无奈,只是叹了口气,刚打算说什么,就听见远方的钟塔传来了声响,十二点到了,正是所有学生回到饭厅吃饭的时候,开学典礼已经结束,雷诺也应该跟自己的妹妹先道别了。
“看起来,我该走了,妹妹。虽然你在这里学习魔法我很放心,但是你也要注意身体,别累着自己。”然后他看向海德尔,“海拉就拜托了,海德尔。”
老管家想雷诺鞠躬,“请您放心,老爷。”
“再见,兄长大人,记得周末过来看我。”海拉依依不舍的向着雷诺挥手告别。
战争学院的的开学典礼就这样结束了,就在所有人回到饭厅准备享用午餐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一只乌鸦从战争学院的礼堂上拍拍翅膀,飞离了罗兹非尔,然后向着东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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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迪曼尼都城-暮色要塞 帝国元帅办公室
穿过深邃幽暗的走廊,在暮色要塞的深处,周围的墙壁变成满是黑绿色的苔藓绘本,忽明忽暗的烛火在走廊里闪烁着,驻守的士兵越来越少,甚至可以在天花板上看见蝙蝠的身影以及蜘蛛在枯萎的灯台上结着网。
忽然,不远处听传来了八音盒的声音。顺着声音寻去,发现声音的源头好像是隐藏在一扇老旧的木门后面,门牌上写着“元帅办公室”。
现任潘迪曼尼帝国的元帅堂吉诃德·萨鲁斯,在这个以实力为本的国家,他的地位仅次于皇帝,与首相平起平坐,而且他还是国王已故的妹妹——阿利亚·瑞文的丈夫,也就是现任国王的小舅子。
在这间办公室里,几乎没有光,正午的太阳被厚重的窗帘给挡的严严实实,不过好在壁炉里还有在垂死挣扎的即将熄灭的火苗,这是整个办公室唯一发光的东西了,也是光明在这间办公室最后的倔强了。
办公室的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其中包含历史,魔法(不过绝大部分是有关黑魔法),兵书等等,办公室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桌子,上面只有一张银凯国破晓之城的地图,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不过在那个老旧的地图上做满了圆形的记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法阵。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张椅子,一个一头白发但两鬓有点黑丝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他闭着眼睛,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单纯的养神。
突然,男人睁开了眼睛,虽然只是半睁,但那如尖刀般眼神完全可以让大部分人心里一寒,他的脸转向了窗户,然后稍微抬了一下眉毛,接着窗户就像活了一般自动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
“啊,啊”
有一只乌鸦飞了进来,落在办公室中央的地图上,先拍了拍翅膀,抖落了身上的尘土,然后开始梳理自己黝黑发亮的羽毛。
“是胡因吗?为什么穆因没有跟你一起回来?”男人从椅子上起来,他的右腿似乎是残疾,所以他右手拄着拐杖,但就算是这样,他的背也挺的像一块钢板,浑身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威严感,然后他缓缓的走向屋子中央的地图,然后凝视着地图上的图案。
桌子上的乌鸦飞落到地上,然后开始变大,羽毛开始褪去,最后变成了一个黑发黑眼的绝色美女,一身白色打底黑色花纹的长袍,上面还有乌鸦的羽毛来做装饰,白皙的美腿若隐若现,但就算这样男人依旧不为所动,还是看着地图。
“穆因还在银凯国执行任务,可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啊,吾主。”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了,先不说这个,战争学院那边怎么样?”
“和你想的一样,荆棘女王的坟墓上有十分强大的禁制,但是我一路跟着一个强大的奥术法师混到了结界的内部,可惜还是被发现最后被那里的守墓人和那个法师赶了出去。”
“那个强大的奥术法师可有什么特征?”
“褐色头发,但是有个粉色呆毛,大概二十岁左右,魔导器似乎是在自己的右手上,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萨鲁斯一笑:“哼,也许是一位老友的孩子,不过也罢,这个事我们也不着急,黑色玫瑰怎么样了?”
“她还好,虽然身体有点虚弱,但是并无大碍。”她从旁边的酒架上倒了一杯葡萄酒,“不过……”
“不过?”萨鲁斯看向胡因。
“她的封印就快要解除了,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
萨鲁斯叹了口气,“果然是神器了力量太强大了吗,我当初设下了那么强大的封印,居然会……”
“还有一件事。”胡因接着说道,“老皇帝快不行了,但是继承人到现在都没有定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萨鲁斯没有回话,只是从桌子旁边离开,一瘸一拐的走向墙壁上的一副画像,那画像上面画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和一个黑发黑眼的美女,那正是现在胡因所化形之人的原型,自己已故的妻子。
“还在为过往而伤心吗?”胡因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左手“已经过去16年了。”
“知道吗,过往的残酷回忆,不会随着年月而消减,”萨鲁斯闭上眼睛,如同梦呓一般说道,“每当我闭上眼睛,我都会听到他们喊我的名字,无数双手都向我伸了过来,而我的膝盖也隐隐作痛。”
“那个男人会为他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的。”
“但愿如此。”
“过几天,就是他们的王子的成人礼,听说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典,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萨鲁斯轻蔑的笑笑,摇摇头,说道:“我可不会认为那个家伙会轻易的死在毒药上。”
这时,厚重的木门传来敲门声,胡因立刻变回了乌鸦,站在了萨鲁斯的肩上。
“进来。”
一个士兵走了进来,先敬了个礼,然后说道:“抱歉打扰,元帅大人,议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您准备一下。”
“知道了,我一会就过去。”
“是,元帅大人。”,士兵又敬了个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萨鲁斯看向肩头的胡因,接着将一封信递给她,“替我向新任的无冕之王问好,王选即将开始,我们也要做好打算。”
“啊,啊!”变成乌鸦的胡因用喙叼着信封,飞离了房间。
萨鲁斯回到角落里的那个椅子上坐下,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而小巧的八音盒,八音盒的花纹是一只振翅飞翔的三眼乌鸦。萨鲁斯给八音盒上了上弦,随着机关的转动,八音盒奏出动听的音乐,萨鲁斯将它放进衣服的口袋中,闭上双眼,静静地享受着。
“一千个灵魂可以比肩神明,一万个灵魂可以改变因果。呵呵,那些曾经的英雄还真是些疯子。”萨鲁斯喃喃自语着,“我说,我挚爱的阿利亚啊,你所说的那个无人受伤的世界,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暮色降临,乌鸦的悲鸣却总是在这座城堡周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