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点，给你绑也是很辛苦的。”夏扬灵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了几滴眼泪。

她仰头看了看天空，刚刚的大雨已经变成了小雨， 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倒是有些让人心安。

“是个在家中睡觉的好天气。”夏扬灵想着。

土匪头子倒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只知道这女人倒是有几分胆色，却也自以为是的很，他手脚的动作不自觉加快了。

“我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别烦我。”

“没事，以后说不准就很熟悉了呢？”夏扬灵嗅了嗅土壤的芬芳，笑着说道。

“或许吧。”土匪头子也是若有所思，也抬头看了看雨，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土匪头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片刻，忽的回过神来，发现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几十个呼吸，于是没好气的把绳子丢到了地上。

“罢了，不绑了，你是夫人，今日绑了你，以后有一日地位总是要超过我，到了那时候怕是要给我小鞋穿。”

“更何况，”他顿了顿，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也不信我们三十多号能让你们三个女人跑了，那我们手里的砍刀还不如用来原地自杀呢。”

夏扬灵也是笑了笑，“你倒是机智，好，可是你说的。”

时过黄昏，三四十个人浩浩荡荡的走在林子里。

其实这南洲景色还是好的，崇山峻岭很多。可是夏扬灵实在有些审美疲劳，只觉这里和她看了千年的泸沽山也没什么不同。

无非就是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有些无趣。

一旁的夏灵蹦蹦跳跳的走在路上，像是不知疲倦一般。

楚歌也是低着头，看着路上带的医书，一副深入的样子，不过脚上的路倒是没有慢多少。

相比之下，反倒是夏扬灵显得有些暮气了。

土匪头子也没和她们多说什么，只是把她们簇拥在中间行进而已。

同样被簇拥在中央的齐天禄揉了揉脑袋，问道：“有酒没有，你给的酒我喝完了。”

土匪头子大骂一声：“没有酒你会死吗？喝了那么多还能喝，怎么不喝死你？”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人生在世最爽的事情莫过于逍遥与酒醉，小兄弟你境界还不够呀！”齐天禄仰天笑道。

土匪头子踹了他一脚，瞪了他一眼，说道：“去你的，我可不吃你那套，我若是个人民富豪，我也逍遥在世，愿意吃什么吃什么，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连皇帝老儿都向着我说话，可特么我不就是个贱民吗？活着就够辛苦了，还和我扯什么逍遥？哪有那个本事？”

齐天禄笑道：“非也，身虽不逍遥被俗世烦身，但是心中自然有逍遥，那我便是逍遥！”

“去你的，净说些人听不懂的话，是不是没挨够打？”

“罢了，对于不懂的人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齐天禄摇了摇头。

土匪头子也是冷笑：“那我倒希望永远都不懂！”

天有些黑了，再黑一些就完全看不到路了，到了这个古香古色的世界夏灵才知道，黑天时候月亮的微光都是骗人的，若无灯，那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山寨也不知道多远，翻山越岭也没有到达，倒是周围的土匪们都有些累了，毕竟他们也都走了一整天了，说不累是假的。

土匪头子的布鞋踩在雨后泥泞的土上，忽的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

他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在了地上，嘴里也不忘骂道：“晦气！”

他蹲下身子，想要找找到底是什么差点绊倒了他。

他在昏黑的光影里找了好几个呼吸，终于从浅浅的土层里找到了一缕红娟。

就是成亲时女子穿的红袍下撕下来的，也不知这方圆百里荒山，哪里来的新娘子。

一旁的夏扬灵瞟了他一眼，说道：“这东西可不吉利，晚上怕不是要遇到大婚之日死的红衣女鬼。”

土匪头子低声骂道：“放屁，她敢来今晚兄弟们就开荤！”

低声说着，还不忘记看了看周围，发现大家都很疲惫，没什么人注意他，紧忙把这一缕红娟藏在衣服里，又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异样，于是长出一口气。

夏扬灵站在他的旁边，咯咯笑道：“你何必呢？”

土匪头子说道：“你个女人，懂什么？古书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看你就是说的那种。”

夏扬灵诧异的问道：“看不出来，你还读过书？”

土匪头子说道：“前些年考过科举，不过落榜了。”

夏扬灵不依不饶：“怎么落榜的？”

土匪头子火气有些大，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管我怎么落榜的，你去问那些当官的家里的亲戚孩子不就知道了？”

“哦。”夏扬灵似乎知道这人是怎么落榜的了，于是平淡的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会想来落草为寇？书生不是最看不得这些？”夏扬灵问道。

前世经典水浒传里，宋江这个小头目可是日日夜夜都盼着朝廷的招安。

土匪头子说道：“嘿，你这女人都成阶下囚了，话怎么这么多，问那么多干嘛？”

“你说不说？”夏扬灵又问。

“……怕了你了。实在活不下去了呗，本来科举后我就留在村子里种种地，虽然税重了些，但是勉强也能活下去，去年干旱，本来就没粮食了，朝野又来征税，把种子粮都抢了去，村子里的老弱病残又有一大半得了病昏迷不醒，实在活不下去只能和村子里还算健康的壮年上山为寇了呗。”土匪头子吐了口吐沫，不屑一顾的说道。

夏扬灵平淡的说道：“可是据我所知，云都去年并没有向南洲征粮。”

“知道了知道了，烦不烦，你是衙门吗？管的那么宽。这不就是个比烂的世界？比这烂的事多了去了。”

“倒也是。”夏扬灵罕见的没有继续多问，而是点了点头。

的确，这是个比烂的世界。

不单单是这个世界，其实哪里都一样，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古语说：出淤泥而不染，浊清涟而不妖

哈，你还是小孩子吗？这也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