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悉的天花板,浑身酸疼,头痛欲裂,有点当时第一次在丞相府醒来内味儿了。他慌忙的想要起身,却看到自己卧室的桌子上有人正执卷读这些什么东西。

“你醒了。”

云岚不咸不淡的说道,甚至还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说罢便又继续读起来手中的文卷了。喂!你这样看就更像是事后了啊!

“早,早上好。”

宋义急忙逃也似的离开了自己的卧室,动作迅速的就像是他才是闯进别人卧室的不速之客一般。这个男人在骨子里面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自卑,这实在是与上一世他的成长有关系,在这里也就不多赘述。

是故,屑男人非常的喜欢包装自己,无论是华美的衣衫、昂贵的配饰、整洁的仪表,甚至是身上的香气都是必须时刻存在的。虽说他本身卖相也不差,再一精包装后更是有些勾栏之中鸭子的感觉了……

经过简单的盥洗、梳理、活动、熏香以后,屑男人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的云岚仍旧如刚刚一样不紧不慢的翻阅着文卷,一句话也不说。若不是偶尔端起水杯呷一口茶水,宋义甚至要把她当做成一具已经被拧好发条、只会按照设定好的格式走的精致瓷偶。

话说回来,这是第一次看云岚认真的在办公,无论是秦月还是她,在工作的时候总是意外的投入呢。不过往日里都是他在做正事的时候她在身旁,自己碍于身份又不能随意出入她的办公地,今日也让我来打搅打搅她的工作。

于是宋义蹑手蹑脚的走到她的身边,正欲炮制平时御史小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时候,便看到她放下了手中的文书,偏头向了自己的方向。

“过来给我捶捶肩。”云岚小姐如是吩咐道。

哈?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让我来给你捶肩膀我就来,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我虽然只是御史台不入品级的书令吏,但也有不为了五斗米折腰的气魄!今天,我宋奕汝,就是被打死,死外面,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碰你一下肩膀!(此处当然是宋义的内心独白。)

“嗯?”

御史小姐挑了一下眉毛,似乎是要出口些可怕的胁迫。不过宋义先生嘛,大家都是知道的。这屑男人最擅长的就是把未发生的灾难消灭于萌芽,而应对胁迫最好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胁迫出口之前消灭它。

那该如何才能消灭它呢?原因无他,直接满足施暴者的条件,他不就直接不会威胁了嘛!什么?你问这会不会导致施暴者的得寸进尺?害,她要是想要得寸进尺就去进尺吧,大不了我把我所拥有的全部都让给你,这总可以了吧。宋义,老一枪不发了。

“现在还头痛吗?”

云岚把头仰过来看着身后的宋义,虽然姿势奇特,但是眼睛里面的关切实实在在,也得亏是云小姐身材苗条,不然以她这种奇怪的姿势肯定是要落得一个人仰椅子翻的后果。

“嗯,好多了。”屑男人下意识的回答道,但对上云岚流转的眼眸仍是感觉有些心虚。不,说心虚似乎也并不恰当,他疑心自己是有一点点心动,却又不敢认同心中的猜测。

“那来看看这份文件吧。”

御史小姐递过来一张薄薄的小册子,没有封皮,其上密密麻麻的记载着扬州府及所辖的府县最近几个月的所有账目与物价的变动。

“扬州府物价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宋义有些疑惑的问道,是了,物价平稳才是人民最大的福祉,照此推出百姓乐业也是理所应当的。

“物价的确是平稳,可是我总感觉有不对的地方,但仔细一琢磨却又无迹可寻……真是难搞。”

云岚站起走到他的身边,不知不觉的和他靠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是洽谈业务太认真,不小心便挨得近了一点呢。

“云岚。”

“怎么?”御史小姐的声音有些慌张。

“每年的这时候开封府米价多少?”

“大概是五百一石吧,虽然往年开春的时候有时贵有时贱,但总归是在这个价格附近浮动。”

“那要是按这个来说的话,这物价是不是低的有些不可思议。”屑男人说道。“价格低的也有些出奇了……”

“哦?说来听听?”御史小姐一边揩油,一边说道。

“你看啊,扬州米价也才一石六百文,如果是……”于是宋义与她大致的讲述了货币的涌入会导致物价上涨的通货膨胀理论;虽说屑男人的表述并不算多好,但云小姐倒也不愧是冰雪聪明,很快便明了了他的意思。

“原来如此。”她低头沉思良久,感觉离着要找的东西更近了一步,但仍旧是触摸不到包裹在层层迷雾中的真相。逐渐的,一个时辰过去了,此时的春阳正于正南的天空之上高悬,此时的御史小姐仍旧是对于价格的变动一无所获。

宋义倒是有心为她分忧,但是毕竟术业有专攻,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太多的忙。不过一直在这里杵着也不是办法,若是枯坐就能得来灵感,那干脆所有的哲人都去当家里蹲好了。(康德先生除外,这位古典哲学的创始人终生未离开家乡小镇葛底斯堡)

“出去走走如何?说不定多看看外面就有灵感了呢。”屑男人循循善诱道。

“可是昨日你我也是出去了,别忘了我们可是有工作在身。”

云岚有些犹豫,她出此言的目的也并非是有很多工作未曾做完,只是她不想打断自己的连贯思路;虽然总是捉摸不到混沌的事实,但是她总有一种下一秒说不定就能有所顿悟的预感。

“那就是不出去咯?”

“嗯。”云岚点点头。

“那好吧,我先出去了?”

看她这般坚持,宋义也是作出一副要丢下她先走的做派,欲擒故纵道。

“先走便是。”云小姐言简意赅,丝毫没有上他的当,只是径自盯着他,看他不做动弹甚至还出言挑拨道:“先走呗,走啊,怎么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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