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红莲宫大殿里,女性睁开了眼睛。
身段婀娜容貌绝色,穿着黑红相间的长裙,眼前傲人的山峰规模惊人。
她慵懒地坐在大殿的主座上,背后其中一边的扶手,双脚则架在另外一边的扶手上,裙摆上滑之间,露出曲线分明的纤纤玉足。
一对凤眼是红的,眼神迷离,眼角也抹了一道如鲜血痕迹的赤红眼影。
朱唇艳丽饱满,泛着玉质般的光泽,
整体面容上给人强烈而鲜明的赤色印象。
她并非是九重红莲宫的人,亦非是九重红莲宫的宫主。在这空无一人的大殿里,没有人意识到她的存在,就连在隔壁正在修练的九重红莲宫宫主也恍若未察。
可偏偏就是一个远在镇里,与之相距有近十里的人却能察觉到他的视线。
“……有趣。”
女性从位置上走了下来,曳着长长的红色裙摆,走到了大殿的门前。殿前,无数人走过,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身姿。
她彷佛是于不存在的。
明明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红莲般极具存在感,但是人们偏偏就看不见她一样,这情况说有多诡异就多诡异。
但很快地,整个九重红莲宫都被惊动了。
腥甜的气息突然从天上压下,将整座九重红莲宫都给笼罩进去,而这一道气息之主正在殿前翩翩起舞,圈在右足脚腕上的铃当响个不停。
以她为中心,一片花海刹那盛开。
红色的彼岸花在殿前摇曳生姿。
大殿里、屋檐上、横梁上、椅子上甚至是柱子上都开满了红色的鲜花。
九重红莲宫的人纷纷被此奇景异象所惊动,陷入慌乱之中。他们纷纷唤来自己的法器护身,警戒着这盛开的彼岸花。
“这是……”
“怎么突然开了那么多花!”
“快,通知宫主或是长老们!”
不一会儿,一名男人曳着一道红光到来,就落在这片花海之中,惊起了满天的鲜红花瓣。
这男人长相清秀,但眼角也抹着一道红影,亦穿着一身红袍,看起来有几分妖艳。
他不是旁人,正是九重红莲宫现任宫主──重莲。
“宫主,这……”
几名长老相继到来,满疑都是震惊之色。
不过,他们是惊多于疑,似乎对此现象早有所知。
“彼岸花开,这是先祖们的示警啊……”
重莲颌首,眼里有几分凝重。
他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阴柔。
这是九重红莲宫历代都有的一种秘法。只要有危险人物靠近,彼岸红莲就会盛开于殿前,以作示警。
而这种示警,重莲八十年来也是第一次见。
在以前他只从自己师父的口中听说过,而此间长老们大概也没有见过彼岸红莲盛开之景,所以才会有几分疑色。
“准备护山大阵吧,不知何种危机,也不知道是何位前辈到来,但是九重红莲宫不容有失。”
重莲斟酌了一会儿后,有了决断。
“去,通传师祖们,就说可能有贵客到来,请师祖们多作准备。”
“是!”
长老们应声而去。
重莲独立于红莲花海之中,抬头看向天空。不知何时,天上已经乌云密布了,重莲叹息一声。
“没有想到,我有生之年也能看见一次彼岸红莲盛开啊……”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曾在这一片花海的中央翩翩起舞的女性已经哼着歌,来到了他的旁边,眯着眼睛在细细端详着他的容貌。
“我这徒孙不怎么样,不过倒比仙界的人要有趣得多了,对吧?『系统』。”
***
洛北也感知到那一股灵气的波动。
他彷佛能够闻见从远处传来的淡淡红莲花香。
他想起了以前仙界上,曾有一朵盛开的红莲,每天都会在山上闻歌起舞,渐渐地那一座山都开满了红莲,变成了仙界奇景之一。
有一些怀念啊,不过好像很多年前她人就不见了吧……
洛北一直隐居,也没有见过那位红莲仙子,只是曾经听过传闻而已,不过任何一丝变化在一成不变的仙界里,总是会惊起波澜,当初红莲仙子突然消失,就让仙人们谈论了许久许久。
“洛北前辈,你怎么发呆了?”
月久眠不知何时已经买好了冰糖葫芦,和宵明一手一串走了回来。
她看着洛北仰望九重红莲宫的方向,见他眼眸光芒闪烁不定,忍不住去想,想这一位洛北前辈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来找故人的呢?
她刚才明明在洛北眼里看见了怀念,那是一种追亿千年的怀念。但是,洛北是魔道中人,也许是来找仇人的?
会不会是很多年前,他遇到了背叛或是妻子被杀之类的事情,他立意复仇,投身魔道,时至现在终于大有所成,准备找那一位仇人复仇……
洛北不知道月久眠脑袋里已经误会到这地步,拉回视线看向她说:
“叫洛北就好了,不要整天前辈前前辈后,这些辈分有时候其实挺烦的。”
“那……洛北?”
月久眠试着喊了一声。
在经过三天的相处,她知道洛北虽然是魔道中人,但是其实挺好相处的,所以她才会大胆接受洛北的提议。
“东西买好了?”
洛北瞥向宵明,见她已经吃得满嘴是糖,忽然很想把她塞到垃圾桶里面。
“买好了。”
月久眠伸出小小的樱舌舔了一口冰糖葫芦。
水嫩的樱唇,齿如白玉,她稍微张开了嘴巴,将冰糖葫芦吞了进去,然后又拖了出来,舔舐上面的甜蜜。
我靠,这是故意的吗?
我可以正面上吗?这是想把我给杀死吗?
洛北人都看傻了,但是月久眠似无所觉,还觉得有一些幸福似的眯起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热,她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不得了,不经意就能这样子撩拨风情啊你……”
洛北忍不住说了一句。
月久眠闻言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歪起脑袋。
“什么……风情?”
顿了顿,她看了看自己的冰糖葫芦,似乎意识到什么般轻啐一声。
“你不要脸!”
月久眠提起裙摆,飞快地往前跑出几步,接着又驻步转身看过来,逆着乌云边缘透下的最后一抹阳光,晕开那一片光与影,站在人群里就像是盛开的那一朵夏花。
“洛北,我们不是要上山吗?你还呆站在那里做什么。”
此刻当有诗。
此景亦如画。
洛北眯起了眼睛,似是在害怕光芒之耀眼,似是在回味人之生趣。这大概就是活着的感觉了吧,他想。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看见如此鲜活的生命了。
她在悲哀里挣扎、哭泣,然后站起,继续欢快地奔跑。这是仙人们所失去的,可爱的生命力。
“洛北先生,这似乎不是一件坏事呢,对吧?”
旁边,宵明也笑着看向月久眠。
她的表情不复以往的单纯,似是在看向远方。洛北心想,原来宵明也能露出这种表情,稍微诧异了一刹那。
但是,宵明是赋灵。
在那之前,她也活过了很长很长的岁月,只是忘记了以往的经历而已,然而情感的沉淀,想必还留在她的记忆深处,不时在骚动着她的心。
“是啊。”
洛北摇了摇头,和宵明并肩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