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况的时间对于有些人来说珍贵极了。比如情况危机下的生死一念,亦或者是,亲人有着性命之忧的时候,它就像一颗能在临死时救命的解药,又时候却无情的要人命。而对于有些人来说,时间已经一文不值了。当世紫灵宫已然有了一缕白发的大师姐看了百年世间,情殇未抹,却对时间看的极为淡薄。她说话都是清清淡淡平白无奇,可就是有人能感觉到暗藏的温柔。想来是沾染上了紫灵宫的千年灵气,整个人都已经被紫灵山氤氲的温柔灵气滋润。即便如此,她剩下的时间依旧会让别人为她唏嘘呀。

……

“你知道吗。传人,有时候女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她会一不留神的做出奇怪的事情。比如,就现在……”

脑袋依偎在徐不平身边的女子淡淡轻言,闭上眼睛的她被清风吹着皱了皱眉。夜晚的山风是让人感到凉意的,对此刚刚迈入一流的剑仙传人同样如此。他撤下自己的衣服披在身旁的女子身上,眼中有些复杂,哽咽在嘴中的话转了又转,还是像一口火辣辣的烈酒咽了下去。世上从来不缺苦命人,可世上谁又会嫌自己活得长?徐不平对苏冬落的疑惑终归没问出来,他想知道,身旁的女子不一定会告诉他的呀。

徐不平轻轻的叹了口气。以往想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念头好像有些清淡了,他拿着酒葫芦往嘴里灌下一口酒,说道:“冬落姑娘,你当真不喜欢他?小女孩可都已经叫他爹爹了。”

苏冬落没有说话。那个男人一无是处,平白无奇,整天背着把破剑瞎逛游,吃的是地里的菜根,树上的鸟蛋,喝的的湖里的水,山间的清泉,自己的女儿跟了他真是要受苦受累的。以前觉得没什么事情,可是当娘的总希望自己的女儿过的好呀!她觉得,小苏白要是真的成了自己这般,那这个世间可真是有些阴暗了,天道本就无情,如此一来,更是无情了。刘白是个苦命人,她算的出来,他是个很好的人,她同样明白,他想给她一个家,她也知道。可是刘白终究是刘白,他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又怎么能和剑仙传人比,即便是喜欢了,又能怎样?虽然有改变天道人意这一说,但纵观万古百朝,又有谁能?

难啊。

苏冬落睁开了眼睛,那双看着山间的清淡眼眸闪着冷炎,她说道:“那又怎样,喜欢一个人可需要两情相悦。他愿意,我不愿意,依旧是不可能的。”

徐不平委实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道:“那现在又如何理解?”

苏冬落轻轻一笑,向徐不平身边凑了凑,说道:“我很冷。这里,可是会下雪的。”

也不知是不是苏冬落掌握着紫灵宫的所有玄机,真的会让这里的变换天地。也或许,就是她所说的一句话,坐在松树下的两人看到了天空飘来的雪花。

未见雪落,一阵狂风骤然大作,徐不平能看到的天空如同玉瓶炸裂,大雪倏忽而止。

这场雪到着实让他惊讶,乍破的镜面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紫灵宫自成小世界可以理解,可是这乍破的镜面该当如何?徐不平也从没从拿十米竹竿追他老头口中听到过,脑袋里翻了几篇千古通史也毫无端倪,即便北域寒山虚云观,白庭城的白云山,还是那尼姑和尚两分别的山寺都没有任何与此相同的迹象。

徐不平看的出神。

苏冬落闭上眼睛,又向徐不平身边凑了凑,轻言说道:“紫灵宫规避外世的屏障。”

徐不平了然。

苏冬落继续说道:“你已经入了一流高手,想来体内有了十道将欲相连的天脉。”

徐不平闭上眼睛,感受自己丹田间,缺失中间的十道紫红的天脉好似将要扭成的麻绳。他说道:“嗯,紫红色的。”

大雪来的愈发猛烈,更出奇的是,大雪的天气能听到山间溪流潺潺,偶有的鸟鸣。

苏冬落睁开眼睛然后抿了抿嘴,抬头映入紫黑的星空,再仰头可以看见已经乘满雪的松树。她想着,如果自己也有十道紫红色的天脉就好了……可是终究只能想想,天生如此后天也难以改变。苏冬落深吸了口气,丝丝凉意让她有了短暂的神清,她说道:“十道天脉想要贯穿完成,你至少也要到万象境。但你一朝顿悟千年功,此后修道更是难于上青天了。有人说,顿悟千年功是天意,也有人说,顿悟千年功需要的是天资,还有人说,修道本就逆天,一朝一夕修炼总比顿悟千年来的通顺。当年有人顿悟金身立地成佛,因为他已经堪比陆地神仙。而你呢?只是一流之境,此后修炼逆天而行,想要精进,是穿针引线的活。不是女子的你,自然是体会不到了。”

徐不平没有说话,破天荒的说出一句:“你会死吗?”

苏冬落美眸睁大。

人都有爱美之心,大丈夫更是怜香惜玉,徐不平说出的话让依偎在他身边的女子闭上眼睛。没有听到任何回答的徐不平苦涩一笑,好好的气氛被他破坏也没感到挂不住脸,他就这么看着星空。他想着,自己的师姐在哪里?一起都是她们在一起靠着看夜景的,还有那小侍女,见到她们俩坐在屋檐看美景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搞得茅草屋都被收拾有洁癖了,乌烟瘴气也就没心情看了。事后让小侍女给他洗洗脚,感觉真的好啊。生活美滋滋的。然后啊,青山都没了,被追杀的他来到何府娶了妻,夏天可以在徐府看鱼,有时候和他家老婆回娘家还能看看湖仙畔的万鲤朝天。秋天的时候,树叶都没了,徐府的梧桐树也显得萎靡,但晚上坐在屋檐看星空是一大美景,身旁是能抱着的妻子,多好。说不定有时候还能碰到东篱寒,都说两个女人一台戏,可她们俩见了就是互掐。说不上几句话的东篱寒一到这个时候,就颇有耐心和儒道小凤凰斗嘴,虽然依旧是几句不出十个字的话,可东篱寒就是能和何凤清斗着,这就让剑仙传人摸着头脑,耐人寻味的审视东篱寒了。

轻轻笑着的徐不平面色突然为难。以后若是见到师姐,该怎么解释啊……徐不平撑着微笑又皱起了眉。

“你掐我干什么?”

苏冬落闭着眼睛说道:“我在,你还想着别的女人,虽然我闭上眼睛,但是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徐不平讪讪一笑。

过了今日,便要走了。剑仙传人有些忧郁了,身旁的女子到底想着什么?是要帮他?还是喜欢他?还是怎么招?他徐不平可看不出来能寻天机的仙女呀。

大雪密集的掉落,坐在雪中的一对男女都被覆盖上了一层,松树上也盛下了厚厚的一摊。徐不平说道:“冬落姑娘休息的如何了?”

苏冬落轻轻一笑,淡然说道:“该回去了。”

日升月落,又在紫灵宫住了一日的徐不平被苏冬落亲自送了出去。徐不平带着小姑娘一路奔向京城,但是,这一路,徐不平可知道是不好走的啊……毕竟,被紫灵宫的大师姐告知的她没有不信的道理。

而此时,被冻了一夜的刘白走上了紫灵宫的青山,他依旧是带着自己的破剑,穿的邋邋遢遢,看到穿着弟子服的女子,他站在了倒数第三阶的台阶上。

站在青山竹屋旁的大师姐淡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她轻声对着旁边的苏白说道:“白子,先回屋。”

小姑娘轻轻的点了点头回到屋内,她取出一本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而屋外。

竹声瑟瑟,清风带着几片竹叶徐徐轻拂。苏冬落与刘白的对话开始了,都是心平气和到是没有剑拔弩张的意思。毕竟都是藏在了心里埋在了肚子里情感啊。

“你喜欢他?”

刘白开口了。

“比起你,我的确更喜欢他。”

这句话便是她真正的想法。

“为什么?”

脱口而出的疑问,刘白的脑袋都震荡了。

“那个女人不喜欢能保护她的人?你比他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且不说他,便是我,都是一流。而你呢?”

苏冬落俯视着的看着他。

“.……我。”

刘白拎着自己的剑,全身无力。清风吹着衣衫褴褛的他,苏冬落淡淡一看。

“你自己过得什么样自己心里很清楚吧?白子跟着你,她可不喜欢喝西北风。”

苏冬落皱眉质问。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来找你,我的确……没那个实力。”

刘白迈着沉甸甸的脚走下去,便是心里,一座山压下了。把他买回来的娘死得早,就留下了把破剑。他没什么本事,吃的不是山珍海味,更没有酒喝。练得不是真正的招式,就是半吊子酒壶瞎逛荡,卖艺双花招好看就行,杀人的,一个也不会。不知怎么的就站在青山下看着回头路,他是怎么下来的?他打了个哈气,出气的笑了声,颇含讽刺啊……

他活得,可真窝囊。

走出紫灵宫,看着山间云岚,寒风吹着他不算英俊却清秀的脸儿。

真凉快。

站在青山的苏冬落看着山下,心里的绞痛让她按住胸脯,接着便是一阵轻咳,她拿着香巾擦了擦嘴角,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她不得不蹲了下来,徐徐微风轻吹,她面前的黄土地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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