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迦还沉浸在震惊当中,八台投石机的长臂已整齐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将篮筐中的火球抛射出去!
八个火球拖曳着长长的焰尾,越过千米飞入茂密的森林中,在粗壮的树干上撞成碎块,烈火和油脂四散落在地面。
他们想烧了整片森林!
可怕的想法充斥了维尔迦的大脑,他眼睁睁地看着人类将第二波火球装填好,突然一言不发勒转龙头,向森林狂奔。
他从未考虑过人类竟然会做出如此疯狂的决定!
想要烧毁整个中央山脉自然是天方夜谭,可依图部落的位置并不深入,以人类的疯狂,烈火会很快烧到依图部落的周边,那时候依图部落就无处可逃了!
片刻之间,他就明白了人类的想法,对方这是在逼迫精灵展开决战!
而在人类的阵地,唐·海格力斯看着面前抛射火球的投石机,摇头叹息:“真可怕,我从未想过这东西能打那么远,那些精灵恐怕要做一阵子噩梦了。”
“确实”旁边的罗森点点头,“藏龙大师的技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在我们的世界,这东西已经被淘汰数百年了,我只不过是将它还原出来而已。”藏龙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喜悦,似乎对两人的赞赏毫不在乎。
“你们的世界……真的很神奇。那里真的没有魔法的存在吗?”罗森神往地说。
“我们不需要魔法,如果真的有魔法,我们的社会不可能有那样的进化速度。而且,大多数魔法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何须魔法?”
“说的也是。”
罗森转头看着唐,说:“唐将军,你确定精灵真的会从森林里出来吗?在平原上决战对他们非常不利,我想他们的将军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罗森大师”唐眯着眼打量燃烧的森林,“上一次目击到丛林守护者,是多久之前?”
“……那就得追溯到大战那会了。”
“这就是了,依图部落要出动丛林守护者,说明他们已经被逼到不得不唤醒它们的境地。相信我,很快你就会看到精灵的军队出现在森林外面。藏龙大师,那批货准备好了吗?”
“全部加工好了。”
唐大笑两声,眼神逐渐变得阴冷:“我很期待,维尔迦那老小子看到那些东西的表情,那肯定是相当的精彩!传令下去,三轮齐射后,移动战争堡垒!”
经过数轮抛射,森林终于被点燃,而且火势迅速蔓延,很快引燃了后方更多树木。这个季节的风向本不该向着中央山脉,然而罗森带来了宫廷法师团,并在苍翠镇布置了一个大型风系法阵改变了风向,加速了火势的蔓延。
第二天,当维尔迦绕过燃烧的区域来到森林边缘,再度吃了一惊。此时人类的两层钢铁防线整整向前推进了五百米,而八台投石机保持着相同的朝向,准备抛射火球。
维尔迦终于发现,这些投石机攻击的方向上,恰好便是依图部落的所在!也就是说,按照人类的推进速度,只需两个月不到,这些投石机就能直接将火球砸在生命之树上!
摆在精灵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在一场决战中壮烈地死去,二是在四面环敌的情况下卑微地死去。
其实,这根本称不上是选择,在失去自然女神的庇佑后,依图部落的结局注定只有一个。
维尔迦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闪过无数过往的片段,那里有他的亲人,他的挚爱,更多的却是他的敌人。
他是黄金血脉的子嗣,天生就肩负着精灵一族的重担,无比强大的同时,他早已失去所有的自由,将自己奉献给部落。
他以为,这样至少能让妹妹过得轻松一点。
恍惚之间,他已经回到精灵战士所在的营地。克蕾尔看到失魂落魄的哥哥,一阵无助和哀伤瞬间涌上心头。
如果他还在这里……
克蕾尔马上摇头,即便御白芷还在这里又能如何,他表现出来的实力还不如一般的精灵战士,根本无法扭转当前的局势。
“维尔迦大人!”
一名暗月卫士的呼唤惊醒了如在梦中的维尔迦,他定了定神,张开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忽然注意到,站在他面前的暗月卫士虽然难掩倦色,可眼中依旧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那是名为战士的觉悟。
精灵们陆续站了起来,俱是一言不发看着维尔迦,等待他的命令。他们虽然自大,却并不愚蠢,经过连日的战斗,再加上此时维尔迦的神情,他们都知道精灵族即将要面对的结局。
在这个前提下,他们依然站了起来,手里还紧紧攥着自己的武器。
维尔迦深吸一口气,用缓慢而有力的声音说:“召集依图部落的所有丛林守护者、灵兽,五日后,发起总攻!现在,你们可以回去部落,与你们的亲人、爱人度过一段时光。”
部分精灵战士纷纷转身离去,然而更多的精灵战士留在原地。
“你们……”维尔迦刚想说什么,瞥见其中一位战士,忽然想起他的亲人很久以前就已经战死。再看其他精灵,维尔迦心中已了然。
“维尔迦大人”刚才第一个站起来的暗月卫士说,“我们都知道这一战精灵已经没有希望,也知道我们必定会死去,可维尔迦大人和克蕾尔大人不能死!你们是黄金血脉的子嗣,是精灵一族的希望。请答应我们,一定要活下去!”
暗月卫士的声音不大,可在这静谧的森林里足以让所有精灵听见。维尔迦本能避开他的目光,却看到其他精灵用同样热切的眼神看着他。
“……我……答应你们!”
人类保持着五百米一天的推进速度,而凶猛的山火早已烧到森林的深处。每当火势稍缓,八台投石机就会射出火球,点燃树木。唐很有耐心,他并没有派遣士兵进入森林,而是死守阵地,等待精灵现身。
他在那里呆了七年,除了分享人类一方的秘密之外,他也得到依图部落不少的情报,所以他很有信心。
连日的山火,将大量灰烬卷上天空,于是,原本蔚蓝的天逐渐被一层灰色笼罩。
第六天,当人族的铁壁架设到原本森林的边缘时,唐忽然抬起头,自语道:“终于来了。”
他立即暴喝一声:“全军!戒备!”
呼的一声,从侧面的森林突然飞来一块巨石,轰的一声撞在第一层铁壁上,将厚重的钢板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铁壁后方的战士本能地后退两步,随即立马站好队列。
紧接着,一块接一块巨石从森林里抛飞出来,不断在两层铁壁上砸出更多的凹陷,然而在支架的支撑下,大部分巨石的冲击力都被分散到地面,根本无法造成有效的破坏。
看到这里,唐的笑容更加灿烂。
大地在震颤,一个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火海的两侧,而在这些身影的后方,则是数百道诡异的红光。
当先走出树林的不是那些高大的树人,而是骑着地龙的金甲战士,维尔迦。他高傲地抬头,用俯瞰的视线冷冷地扫视狮子王国的大军,大声叫出那个名字:“唐·海格力斯!”
维尔迦的声音在广袤的平原上回响,其一人的气势竟隐隐压倒对面数以万计的人类!
一道人影飞身跃出铁壁,站在了大军之前,正是唐。这时候的唐披上了将军用的战甲,精心设计的铠甲为他平添了威严和肃杀。
“还以为你只会缩在这些铁龟壳里面当懦夫!”维尔迦嘲弄道。
“维尔迦,我已经等了你五天,你确实没让我失望。”
维尔迦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已经来了。”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刀,高举过顶,淡金色的刀身亮起淡淡的光芒。就在这时,覆盖天空的灰色骤然被撕裂出一道口子,一道阳光恰好落在维尔迦身上,将他连同地龙都包裹在一层柔和的光里面。
唐见状冷哼一声,开始提聚力量,战争之神专属的血色从他的身体散发开来,将身后的天空染红。
“你想要的战争,我带来了。”维尔迦冰冷地宣布。
“那就来吧!”
维尔迦深吸一口气,长刀指向人类军队,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一个字:
“杀!!!!!!”
随着维尔迦的声音,地面的抖动猛然上升了一个等级,两侧的树木疯狂摆动,一个个高大的树人飞跃而出,单看体型完全无法想象它们竟然还有这样的敏捷。
丛林守护者的头上挂满了精灵,他们即便在剧烈的摇晃中依然能弯弓搭箭,然而在风系法阵的干扰下射程缩减了三分之一,甚至还不如地面的人类弓手,精灵引以为傲的箭雨打击无功而返。
紧随丛林守护者出现的是如同黑潮一样的灵兽,它们灵活地在树人的脚下穿梭,血红色的眼睛瞪视着铁壁后方的人类,前赴后继冲向敌阵!
面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精灵军队,唐并未打算后退,而是立于原处,抬起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