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之外,一大群吃瓜群众也闲着没事儿干,大骂王家这俩儿不孝子孙——说什么王大好龙阳,王二好王大,这俩家伙互绿啊什么之类的。大有一副吃瓜在旁不嫌事大的模样。
萧玉很讨厌这种场景,他觉得,说白了真的只是府衙里外都不是人。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府内的王家兄弟,府外的吃瓜群众同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高堂上坐着的城主张荣。
只见城主张荣满头黑线,面色深沉,他厉声说道:
“都在干什么啊?还有没有王法,公堂之上私自扭打到一块,是在蔑视本城主吗?”
“愚民(奴才)不敢?”王氏兄弟赶忙跪下来认错。
张荣也不在看他们,只是抬头盯着门外那群不闲事大的吃瓜群众,大声喝道:
“一个二个都不闲事大吗?怎么,不是你们家的事就可以随意处置嘛?好大的胆子啊,在本城主面前就地造谣,谁给你们的勇气?”
他静静地看着外面那群人,只见刚刚那群嚷嚷着干架干架的人,都低下头来,害怕城主看见自己。
“哼!”张荣不屑地冷哼一声,所以愚民终究是愚民,这名字虽是那些贵族取得,但可是这些愚蠢的人自己让其流行起来的,怪得了谁?
正当张荣要收回目光时,他在人群中看见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他定眼一看,发现是个七八岁左右大小的孩子。不由得有些赞叹,七八岁的孩子正值喜欢热闹的时期,这个小子居然如此镇定,那些人着实比不了。
而当他看见旁边的萧婉儿时,发现这是萧家的长女,才明白原来旁边那孩子就是多年前在金陵闹得沸沸扬扬的萧家麒麟儿。
确实让人感觉与众不同,该说不愧是萧家啊。
收回思绪,他低头看向下堂的王氏兄弟,严肃说道:
“所以说,王大想要大部分家产,而王二想要王老爷子死前开口答应的那理应的一半么?”
“回禀大人,却是如此。”两人同时答道。
张荣揉了揉脑袋,相当地无奈。这两混账东西,还好意思骂对方不孝,先撒趴尿自己照照看是什么个鸟样吧。
然而有一说一,王大作为长子按照景国律法理应继承大部分财产;可王二又有王老爷子的口头承诺,虽然没有立下字据,但是王家的管家已经当时在场的丫鬟都证明了王老爷子的确说过。
这可就难办了啊。就算想要收拾这俩不孝子,当务之急还是得把这事给解决掉,究竟要按什么比例分配呢?
他又望向下面的王氏兄弟,这俩家伙在下堂跪着时还相互龇牙咧嘴着,活像两只看不顺眼,但被牵着导致不能扭打撕咬在一起的狗。
张荣暗叹,他是看着这俩家伙一块长大的,年轻时关系可是出了名的好 但世事无常啊,谁能料到几十年后俩人居然会闹到公堂对峙的情况。
“诶诶诶,玉儿,你干什么,你要去哪?”
正当张荣在思考分配比例之时,听见了一位姑娘的惊呼。
下面的小吏感觉到有人在旁边蹿来蹿去,等回过神时,才发现一个小小的影子溜了过去。
“喂,小子,快回来!”
小吏们厉声阻止。
府衙顿时乱做一团。
等那个白色人影儿冲上前去时,大家才发现,这人便是萧玉。
萧婉儿见状不妙,赶紧腾空而起,踩着护卫官吏的肩膀飞身进去。
她来到了萧玉旁边,一把将他拉在自己旁边,出声对张荣抱歉道:
“失礼了,城主大人。”
“额,没事没事。”张荣笑着打着哈哈。
下面管吏一脸震惊,城主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哪怕是对小孩子,当年就是因为上奏表声讨成王的儿子被贬到金陵当城主,现在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张荣看见下面一脸疑惑的官吏,暗骂一声。
你们以为我不想收拾啊?成王我都敢得罪会怕一个商贾之家吗?但是问题萧家不是商贾之家,也不是一般的贵族啊。
整个金陵,只有不到两位数的人知道萧府就是国公之府,大多数人都以为萧家只是明面上的金陵第一大家。
可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啊!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会让国公将国公之府修在远离京城的地方,要是以往你敢这么做,皇帝老子立马出兵把你灭了。
但萧家还活得好好的......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就在气氛有些焦灼的时候,萧玉做出了一个人让所有人的意料不到的事:
他挣脱了萧婉儿的束缚,冲上前去,狠狠地打了王大一巴掌,就在包括王二和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转身给了王二一巴掌。
当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时,现场一片哗然。这萧家小子是在府衙公然行刑,哪怕他还年幼,也是要治罪的啊。
萧婉儿也被吓到了,倒不是怕萧玉会被张荣收拾,而是怕他会被他老子收拾。
王大和王二一脸懵逼,张荣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张城主。”萧玉突然发话了,“你是不是一直在思索如何合理地分配家产?”
此时的萧玉气场之强,甚至让张荣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是。”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跑了。
“萧玉!”萧婉儿出声想要制止他。
萧玉淡淡抬手,示意萧婉儿停下,头也没回。
他转而望向此时仍然一脸懵逼的王氏兄弟,问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要钱还是要爹?”
“这......”王氏兄弟被这话弄懵了。
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啪啪”两声,两兄弟又被打了记耳光。正当二人想要发作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口口声声说对方不孝,结果回答这个问题时犹豫半天,说明你们再权衡利益。这就为不孝,根据景国律法,不孝父辈者,受龙杖五十,受刑三年!”
王氏兄弟听了后吓了一大跳,刚想起来解释,又被萧玉问了第二个问题:
“要钱还是要兄弟?”
“这......”两兄弟又犹豫了,只听见又是“啪啪”两声,两兄弟各有半边脸肿了起来。
虽然萧玉还没有修炼,可天赋使然,并且从小各种练习,小小年纪已是天生巨力。
“又犹豫了,你们都对自家兄弟不忠。根据景国律法,不忠血缘兄亲者,受龙杖五十,受刑两年!”
“嘶!”王氏两兄弟倒吸一口凉气,这样下去,不得被打死在这里。
萧玉此时转头看向一脸惊愕的张荣,淡淡地说道:
“景国律法,先罚后赏,在这里也一样,分家产的事以后再谈,该受的罪先罚了再说。”
随后也不管其他人的神情多么惊讶,吩咐旁边一个小吏说道:
“拿笔和纸来!”
这小吏也不知怎么鬼事神差地就答应了,为萧玉拿来了一支笔和一张纸。
四周都静静地看着萧家少爷在静静地写着什么,几息后,萧玉掷笔丢纸,转身离去。
萧婉儿也反应过来,赶紧跟了上去。
当王家兄弟和其他人围上前去看时,只见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了一首诗:
“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字迹苍劲有力,却又带有些许婉转,似乎是在愤慨,在感叹。
府衙里的人可不是傻子,虽然具体意思不清楚,但是都能明白这首诗嘲讽了王氏兄弟俩。
满堂之人无不震惊,王氏兄弟看后无地自容。
永乐二十年春,萧家麒麟儿以一首五言诗再次名满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