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缓慢的流淌,早已将姑娘的脸颊沾的脏乱,秦偌岚的手速飞快,这边才刚刚擦去琉璃的血液,接下来左手一根细针直入琉璃眉间,紧接着右手又是一根细针,在下颚处,不一会儿血液就被这两针给止停。

姑娘止血完毕,秦偌岚又从柜子里取出许都草药,并将它们化作药丸喂给琉璃,刘傅宇当时就想起了那段时间的恐怖,他到现在为止都还能想到之前秦偌岚给他喂的药丸是多么的具有特色。

不知道现在琉璃能否感受到?刘傅宇坐在一旁心想,他看着秦偌岚不停的给她医治,心里倒是没有特别多的担心,但心里的压力一点也不小。

药丸吃下,秦偌岚在琉璃身旁点上了一坛清香,随后便坐在了刘傅宇对面,神色看起来并不紧张,刘傅宇感觉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阿璃怎么样了?”

“一言难尽!”

……

窗外雪连下了五日,洁白无痕的世界又一次出现在刘傅宇的面前。

尽管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何初夏会落起这些如鹅毛般的大雪,但他们的确真实的存在于自己的手指间、秀发中,亦或者是皮肤的每一寸感知上,寒霜所带来的只有令人畏惧的寒意以及出自骨子里的颤抖,不少人们早已裹上冬日厚重的棉衣来抵御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

“六月飞雪,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城内流言四起,人们的厚大的棉衣压在身上,不少人还围在火炉前,听着书家酒楼里那些说书的先生,嘴里喋喋不休的讲起了上一次六月飞雪的故事——《窦娥冤》,众人抱着温热酒壶时不时酌上两口,然后被酒精辣的张嘴弹舌。

酒留下而香味过,不少人在半醺状态里已被故事的婉转回肠听的泪如雨下,抽搐声隐隐作耳,源源不绝,虽没有鬼哭狼嚎之势,也不得杀伐战场之声,但这种江南柔软且细雨长绵的滋味又是一番景象。

城内河水结冰,通天的反光刺着高楼,一片白茫茫世界,重新被窗户遮挡。刘傅宇呼出口热气,用手抚了抚刚被冰雪打湿的窗框,寒冷立刻将他的手指冻得通红,直至他晃着脑袋摇头来到龙鼎前,双手烤着青铜器里的火焰,这才逐渐将僵硬的手指给逐渐恢复。

眼前这座足有半个人高的龙鼎,最高温度可以达到二百多度,这是刘傅宇这几天亲自试验过的,但开到那么高就必须要施加魔法阵以保证周围的安全,所以他还是将火焰压低在了五十度左右,以免发生意外。

琉璃跪坐在地,嘴角的笑容这几天一直没有停止,看上去心情真是好极了。不过现在的她可是被秦偌岚用几层黑色的丝巾围住双眼,像是一位囚禁在牢笼里的圣女,庄严而神圣,刘傅宇喜欢这种感觉。

龙鼎魔法摇曳,红色的光在房子里越变越大,琉璃刚想开口,刘傅宇就牵住了她的手,这些天里他早已洞察出姑娘的所有动作与想法,特别是当她想要开口时,一定就会想做什么事。

“阿宇,偌岚姐姐说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把它拿下来了吧?”她笑着,语气中颇带撒娇,然后顺着他的手在刘傅宇怀里打了个滚。

他叹气,看着眼前的姑娘有些无语,有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行,到了晚上才可以。”

刘傅宇严声拒绝,之前秦偌岚在她黑色的纱布上涂上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药泥,据说是用来缓解病状的,所以要敷上五日才能够将拿下,当然这些话都是刘傅宇后续告诉琉璃的,她自然很相信。

不过两人统一的没有再去聊之间的话题,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他双手撑起姑娘的肩,“再坚持一个下午就好了,我们再忍忍好吗?”他的声音轻柔无比,姑娘答应他了,虽然嘴角还挂着笑,但刘傅宇却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五天他和琉璃几乎算得上寸步不离,姑娘的眼睛现在并不能够使用,所以每当她要走路时,都由自己扶着;想吃一些零食时,也是自己一口一口的给她喂,这几天刘傅宇的确想了很多,却总是得不出一个答案与结果。

“原来,没有了眼睛,这个世界会变得无比黑暗。”

这是琉璃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她在想自己平日里所见到的东西,是否都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还是说一切都是无需飘渺的、不复存在的东西?

世界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姑娘不解,她笑着面对每天,知道失去双眼只是一时,所以情绪并未激动,不过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至少现在的她可以放轻松,并且每日都拥在……他的怀抱里。

现在刘傅宇将联盟的大部分事情交给了田清莜和天陵盟的人,有他们的帮助没有多大的问题,五天里不少战舰、人员已开始向着无安、海微顿两个方向靠近,安郡的沦陷毫无疑问又在教会心头打上了一击重重的拳,这是所有人都无法忍受的。

他们在那场巨大降临仪式后,才开始进攻的。

所以现在大家不说,可心底都被这一块重重的石头给压着,许多人甚至都为敢大喘气,因为大战即将开始,他们不得不为此做出选择。

“我在想……我们能打得过暗影么?”

刘傅宇暗自揣测,他曾经见过暗影的士兵实力,因此有些坐立不安,毕竟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了,这无疑对他的信心有着不小的打击。

他暗红色的瞳孔一转,稍稍有些动然,“你要相信教会,也要相信你自己。”琉璃笑容继续,她伸手尝试着摸摸龙鼎,手却被刘傅宇抓住然后轻轻放在了龙角之上。

“我不是不相信教会,而是对未来……没有信心。”刘傅宇紧盯龙鼎内的宝石,眸子里闪烁着光,“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此对于这场战争的胜利我并不关注,对我而言……似乎没有未来,我不知道这场战争结束后我要去往何处,但我会尽量帮助你。”

姑娘五指稍稍握紧了龙头,她头朝声音的方向转动,“如果可以选择,你会怎么选?”

刘傅宇沉默。

他深呼吸不敢看琉璃,虽然他知道姑娘现在看不到自己,于是乎他将所有的注意力与目光都转移在摇曳的火焰上,“我不知道。”他过了好些秒,才卷出气。

“我一直没有忘记我需要做什么,我血液中的力量正在扭动,我能感受到她在向我呼唤、呐喊,而现在的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漫天雪花飘落;无数的生离死别、战舰飞落,说实话我现在非常迷茫。”

入夜,刘傅宇带着姑娘坐在龙鼎旁,讲述着一些有趣的故事,她从未听过现代的童话,于是乎他将现代所有耳熟能详的故事统统给姑娘讲了一遍,听得她乐呵呵的靠在一旁,像一个童话世界里的小公主。

夜已过半,琉璃在睡梦中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坐起有些不耐烦的喊道——

“这东西是不是可以拿下来了?”

看来她已按捺不住了。刘傅宇心想,这东西的确是不好受,没有眼睛就相当于失去了全世界,对于谁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好好好,不过你拿下来之后,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琉璃欣然同意,她飞快的将眼前的黑色面纱拿下后,用清水清理干净,最后尝试着睁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刚开始还是朦朦胧胧的世界,不一会儿便清楚了。

她看见刘傅宇用五根手指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能看到吗?”他问,这话说出来很像是白痴,但让琉璃笑得更加开心,她似乎已经喜欢刘傅宇如此的“白痴”了。

“笨蛋,我看得见!”她用手拍打刘傅宇,两人笑嘻嘻的放手,“对了,你要和我说什么事?这么严肃?”

她疑惑,刘傅宇看着她的大眼睛,突然间有些犹豫了。他转转眼睛,然后瞟了眼龙鼎,收起了全部的笑容,“对,非常严肃。”

“后天我将会带着‘联合军’前去海微顿,随后配合战法们进行安郡收复战。”他说着,有些丧气,姑娘拍拍他的背表示压力不要这么大,她也会去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仙灵秘法。”

刘傅宇吞吞吐吐半天,才将这句话说出来。

“仙灵秘法?”琉璃听到这四个字,眼睛立刻就圆了,她盯着刘傅宇满脸诧异,淡蓝色的瞳孔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不敢看琉璃的目光,双手十指交扣,食指不断相互旋转,又在他的目光中留下一滴大大的汗,“抱歉,其实我一直知道继承仙灵秘法的方法。”他斜眼看地面,话语中的气息十分虚弱。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有多么需要它。”琉璃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她瞬间红了眼眶,“告诉我,它在哪?”

他当然知道琉璃有多需要它,这些天来他也亲眼见证了仙灵山的无数压力与敌人,更加知道、了解仙灵秘法的重要性。

“它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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