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当杨帧以“谋反”的罪名恐吓莫相逢时,后者非但并未惊慌,反而朝着身旁的少女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自己造自己徒弟的反干嘛~

这令杨县令大为不解,难不成你莫相逢连谋反的罪名都不怕不成?

另外,眼前的这名少女又是何人?莫相逢的女徒弟?

想到这儿,杨帧舔了舔舌头,愈显露出一副不悦与嫉恨的模样,在内心里早把莫相逢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坑蒙拐骗的真小人,时至今日,不知戕害了多少无辜的少女……眼前的少女一定也是他新收的女徒弟。

这种武林妖人呐,如那几年前被武林正派彻底剿灭的魔教,背地里肯定不知练了什么邪功典籍,要以少女为鼎炉,采阴补阳。

许多人都这样传,莫相逢不断地收女弟子,便是因为要练邪功。

不过他们似乎又无法解释,为什么莫相逢收的女弟子,武功最终反倒比他还要高了起来,比如桃花剑仙洛秋水。

而他却一直稳稳地待在天下第三的位置上,似乎没有一点儿前进的动力。

难不成不是采阴补阳,是采阳补阴?

没人敢提出这样的观点,否则洛秋水的桃花剑可不是吃素的。

更何况……她还没机会采阳呢……

嗯……?

这一股幽怨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姬瑶梦也不知师尊为何忽然玩味地朝自己看了一眼,她捏了捏裙角……心说自己该不会被师尊看出来什么了吧。

毕竟姬姓是国姓,虽说太平公主的名字从来不曾为外人所知晓。

但像姬瑶梦这样胆敢直接用自己的本名拜师的,也是太不小心了一点。

紧接着莫相逢回头,依旧是平视。

“我想请问县令,我的徒弟们要报名参与这次的县试,银子我这也带来了,为何县令却严令不许?”

“大周朝立国多年,我还未曾听过这样的规矩,莫非……杨县令是觉得我莫相逢好欺不成!”

话音落下,杨帧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温热的茶水溅起三尺,更是溅了那杨县令满脸。

引得后者勃然大怒,然而刚站起却又立即脸色铁青地坐了回去,忙赔着笑脸,比哭还难看。

“这……这怎么敢,一定是底下人传假消息,我这叫让人重新传令,去帮圣师的徒弟们登记!”

这情绪转变之快,欺软怕硬,被人打了脸还能赔笑的功夫,真活该他能升迁呢。

姬瑶梦算是见识到了……她正微张着樱唇,一副震惊的模样。

怎么父王手底下的县官们……这么不要脸吗。

这话就不对了,是杨帧一人不要脸,真正为了基层百姓肯做好事实事的县官,莫相逢也是见了不少。

杨帧那是“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行啊。

那莫相逢既然能够隔空以内力震碎自己的杯子,那他也能轻而易举地碎了自己的脑袋!

杨帧这是有几条命……敢和圣师作对。

背后喊他妖人,真要见了面,怕不是咣当就给跪下了。

之前还以为这是莫相逢徒弟们的一次暴动,反抗他们的师尊,一起前来报考县试。

结果事实好像是自己想多了……这压根就是人家师尊领着来报名的!

莫相逢冷哼一声,对杨帧的表现并不意外。

而后,只见他手中乾坤那么一转,一个绣着四爪蛟龙的金黄色香囊钱袋便不知怎么的,到了他的手上。

姬瑶梦顿时一惊,再摸向自己的腰带处,才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钱包,不知怎么的,已经到了师尊的手上。

她顿时羞愤不已,这不等同于师尊莫名其妙摸了自己一把吗!

“师!尊!”她怒了。

而莫相逢却对此视而不见,从钱袋子里头拿出一把江南商行发行的金钞,朝着杨帧的脸上扔去,甩了他一脸。

“这是报名的钱,不用找了,多的就算我赔杨县长一杯茶水吧!”

回过头来,冷酷的莫相逢又好似不见了,变成了那个姬瑶梦最为熟悉的,恬不知耻、死皮赖脸的师尊!

只见他赔着笑脸,一边将钱袋子递还给气鼓鼓的姬瑶梦,一边还摸了摸她的头。

“哎呀,师尊这几天手头不宽裕……”

“师尊你手头就没宽裕过!在鲁州时我就知道啦,师尊你吃穿住行全是用着谷师兄的钱!”

“嘿,你这孩子,谷师兄那叫孝敬师尊,你好的不学,都学什么去了。”

师徒二人只当没事人一般地穿过县衙的中庭。

只留下感到被羞辱而气愤得不轻的杨帧县令,还有在一旁竟忍不住笑出来的刘朝贤刘主簿。

而后又是一通新的打砸,杨县令砸碎了一整套杯具,自己成为了杯具。

完了完了,自己的仕途不保啊,这莫相逢是要害死老夫啊……

他教出来的一帮徒弟,能过县试,他当场把杯子吃下去!

不行……一定要找个替罪羊,将这事给他揽下来。

正好马上督察院的御史大人要巡按江州,自己可一定要赶在这群人县试之前,将这教化不力的责任推卸给其他人!

比如……杨帧的目光阴冷起来,盯着一旁嘴角竟染着笑意的刘朝贤。

这个主簿和他不对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竟还敢笑话自己。

一个阴险的诡计开始慢慢在杨帧的脑海中形成,只是刘朝贤还浑然不知。

莫相逢还未出县衙,便听见了外面街道上书声琅琅,他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

啊,是文气,被书声笼罩的感觉真好~

他自诩是个读书人,圣师之名是万万担不上的。

顶多承认自己是花园的园丁、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自然,这个时代是没有这些概念的。

只是莫相逢为人师表,无时无刻不谨记自己的责任重大。

街道外的众学生们看见圣师走了出来,都是纷纷注目行礼,看得衙役捕快以及附近路过的百姓们一愣一愣的。

以致于令他们怀疑起来……究竟是那正规书院中的学生们懂礼,还是这“野鸡书院”里莫相逢的徒弟们更懂礼仪一些。

莫相逢一直不为主流的儒家学界所认可,因此创立的“百姓书院”,自然也就是“野鸡书院”。

只是百姓们心中有一杆秤。

天玄山脚下的读书人,到了春耕秋收之时,总是到那田地里,无偿为附近的村民播种、收割稻谷。

他们虽是读书人,力气却不小,一来一回的崎岖山路跑上半小时也不带喘的。

可是一般书院的学生,放了学后,呼朋引伴,去的却是那烟花柳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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