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位于大陆东边,荆州属于楚国东南方,出了荆州再往东去,便能到东海。

而荆州地处丘陵地带,大半个州都是连绵的山岭,而这山岭之内又多毒虫雾瘴,罕少有人生活在这十万里群山之中。

这十万里群山,有一个名字,名为天南山岭。

此时此刻,天南山岭之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朝着山岭的方向缓缓行驶来。

车厢内,花念奴正开着窗子,探着脑袋向外观瞧。

她越看外头景色,眼睛便越是瞪大,小脸蛋上满是不可思议。

从小到大,她时常会做一个梦,梦到自己会来一处山脉连绵之地,而梦境之中的地方,与这地方似乎很是相似。

而且这个梦最近越发频繁,不过这几日好像并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花念奴并不知道这是她做这样的梦乃是受了那天魔戒的指引,那是指引着她前往黑魔渊接受天魔传承。而现在天魔戒在秦苍手中,她受不到天魔戒的影响,自然也就没再做那样的梦。

“咳咳……”

秦苍正盘膝坐在车厢内,手持着金龙图,细细观摩,这会用绣帕掩着口鼻,轻轻咳嗽了几声。

花念奴连忙将车窗关上,避免这风沙入了车厢内,引得秦苍不舒服。

这几日,她时常看见秦苍观摩那张金龙图,有时候一看便是一日,就那样沉吟不语地观摩着。

这让花念奴分外好奇,探着脑袋想往秦苍手中画卷看一眼。

她这番小动作被秦苍注意到了。

他的视线从手中画卷挪到了花念奴身上,笑盈盈道:“念奴,你若要看,坐得近些。”

花念奴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指拢着垂落耳根边的发丝,这是秦苍这些日子注意到的她害羞之时便会做的小动作。

不过她还是听话地靠了过来,并着双脚跪坐在秦苍的身边,看他手中那卷画轴。

只是瞧了一眼,那画中无目之龙仿佛活了过来,一声龙吟像是炸响在她耳畔。

她瞬间陷入失神,脑子嗡嗡直响,只觉得气血翻涌,鼻血流了出来。

秦苍注意到她瞳孔涣散,更是鼻血流了出来,知道这是花念奴承受不了这幅金龙图的“威势”,连忙将画轴卷起。

这幅金龙图,乃是他画境二重天巅峰的代表之作。

这画境第一重天,乃是“形之境”,凡俗之中那些画道名家,大多便是在这一层次,画作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这第二重天,乃“势之境”,天地万物皆有“势”,山水如此、飞鸟走兽亦是如此。到了这一层次的画师,所绘制的画作足以让普通人看了定会心神受震,感受到所画之物的威势。

而这幅金龙图,便是“势之境”巅峰的作品,这画中金龙已经隐隐有了“魂”,寻常人根本观摩不得此画。

秦苍一时疏忽,都忘了花念奴现如今毫无修为,只是个普通女孩,看不得这金龙图。

等到他收起画卷,花念奴才回过神来,觉得鼻下温热,伸手一摸,满是鲜血,顿时又是一阵傻眼。

“念奴,快快躺下。”

秦苍搀扶着花念奴让她躺下,用手帕给她堵着鼻子。

花念奴感觉自己脑袋像是变成一团浆糊,疼得厉害,可秦苍这番关心的举动,倒是让她心中暖暖的。

幸好只是看了一眼,她并无大碍,缓一缓也就缓过来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车厢门被敲响,秦壮那大嗓门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少爷,再往前,可就进了山了。这山道狭窄,马车不好进去啊。”

“我下车看看。”

秦苍对花念奴叮嘱了一句,让她躺着歇息一会,自己推开车门下了马车。

秦苍来到了马车外头,秦壮正站在一旁,两只手叉着腰眺望着不远处连绵山峰。

他看向走到他身边的秦苍,躬身行礼:“少爷,前头就是天南山岭了,这边人迹罕至,若要入山脉,只有山民开垦出的小道,马车肯定是过不去的,得步行跋涉。”

秦苍看向正前方,山脉连绵,中间一条广阔江流分割两岸,一直蜿蜒向东,水势湍急。

“今晚就先在这落脚,明天把马车就停在这儿,我们入山。”

秦苍吩咐着说道。

秦壮很是不情愿,劝道:“少爷,咱也没必要非得入山去吧。这天南山岭多是毒虫雾瘴,对您身子极是不好。”

他是真担心自家少爷的身子,若是在这荒郊野岭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不过秦苍自有自己的主意,自然不可能会听劝,这天南山岭他是一定要入的。

……

是夜,马车旁燃起了篝火。

秦壮入林子里打来了一只野兔,又从河中捕来了几条肥美的鲜鱼,而这些现在就是众人的晚饭。

扒了皮的野兔被树枝贯串了身体,放在篝火上烤着,而鲜鱼则是放在铁锅中炖着鱼汤,配上自带的干粮,也算是一餐不错的野餐了。

秦苍被这暖和的篝火一烤,就有些昏昏欲睡,勉强地撑开着眼。

他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花念奴一脸纠结,两只手死死拉着衣摆,几次抬头想和秦苍说话,可看他昏昏欲睡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频频的朝着林子那边看去,林子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着她。

她仿佛魔怔了一般,眼神渐渐地变暗,突然站起身,表情木讷地朝着林子那边走去。

秦苍注意到了她起身,以为她是要去解手,叮嘱了一句:“车上就有马桶,不要走远了。”

花念奴似是没听到,也未回答,径直朝着林子那边走去。

秦苍只当她是害臊,没好意思答话,也不是很在意。

鱼汤好了,秦壮盛了一碗热汤给他:“少爷,您先喝口汤暖暖身子。”

秦苍接过鱼汤,就着干粮饼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

花念奴眼神麻木,进了林子之后,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她边上不远的灌木丛传来簌簌的声音,紧跟着出来数双碧绿色的眸子。

那是几匹野狼。

只不过这几匹野狼出现之后,并没有攻击花念奴,而是走到了她的前面,似乎前头有什么极有诱惑力的东西。

花念奴也好像没有看到这几匹野狼,继续向前走着。

不知不觉间,她身边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野兽,有豺狼虎豹之类的凶残野兽,也有山鸡野兔之类的小动物,甚至还有一些蜘蛛、毒蛇之类的东西。

最引人瞩目的,便是一条十余丈大小的青蛇,吐着信子,蜿蜒向前。

而花念奴就混在这些野兽之中,彼此相安无事,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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