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但却够不着月家宅邸的庭园深深。

房间里，温暖的水气弥漫，如雾亦似烟。

月久眠缓缓伸出沾满水滴的右手，看着它在雾气之中变得虚幻，吐出的那一口叹息没有传出多远便漫散于雾纱之中，掀不起一丝涟漪。

温热的水中，她把头枕在澡桶边上，视野里倒映出那一根横梁。

水珠从横梁上滴落，如玻璃般碎在她的鼻头上，也落在了水面之上，点出朵朵黑色的涟漪。

水是黑的，人却白皙如雪。

那细微的波浪冲刷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将她姣好的身材勾勒得更惟妙惟肖，也把她胸前丰满之间衬得更为深幽。

“终究……是逃不过吗？”

一丝悲凉的声音。

俏丽、温婉的脸上，那两珠清澄眸子微微敛了起来，她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放回到黑色的水面之下。

再如何浸泡这些灵丹妙药，她大概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身为玄阴之体，天生就是好的炉鼎，却没有与之相符的修仙资质，资质平平，根本没有任何投资的价值，就算是玄阴之体，双修的效果也相当有限。

嗯，鸡肋。

家族虽然一度寄望于她，但是经过十多年才发现她根本没有资质，立即就抛弃了她。

不再给她任何资源，只是把她当成是金丝雀养着，等待压榨她最后价值的时机，而现在这个时机已经到来，家主打算把她嫁给天剑门玄清子的入室徒弟。

当然，玄清子看上的也只是她的体质──能够帮他弟子更上一层楼的体质。

作为条件，玄清子愿意去担任说客，说服药王谷的谷主替月久眠的弟弟诊治身上的怪病。她弟弟资质一直很好，是天之骄子，家族会牺牲她去救他的弟弟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月久眠不喜欢成为牺牲品，她试过逃走却被抓了回来，现在身上还加上了几层禁制，甚至连离开这个房间都办不到。

她不想认命。

她也不甘心。

不甘心成为那被牺牲的一个，但那又如何呢？她注定只能被牺牲，这就是她的价值所在。

思及此处，她就笑了出来。

一个自嘲的笑容。

又在桶里泡上一会儿，想着自己应该起来的时候──

“嗯？”

变异陡生。

屏风前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中间随即裂开了一条黑色的缝，像是空间遭到割裂一样。这缝中的黑间撑着缝缓缓往两边张开，其中的黑间有如墨色的泥泞般浓稠。

“这是……”

月久眠诧异地瞪眼，没有见过如此光景。

率先涌出来的是一股叫人心生恶寒的气息。那是纯粹的毁灭，是纯粹的杀戳交织而成的寂灭。

恍惚之间，月久眠看见整个世界在无声之中被压碎，灰飞烟灭的景象。

她差点吐了出来，牙关咯咯地响个不停，觉得自己已经置身于恶寒之中，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身体缩成了一团。

她如坠深深的黑暗之中，那里没有生息，只有毁灭。

“啊，抱歉，我忘了得敛去气息才行。”

缺乏距离感的声音响起。

月久眠压根不敢抬头去看，直至那一股惊涛骇浪般一再冲击自己的气息突然一口气消失无踪后，她才意识到来人已经近在眼前。

然后，她抬头，对上了那一对漆黑的眸子。

她一辈子见的人不多，但是她在想这世界上真的会有长得如此漂亮的眼珠吗？漆黑，而又星光满布，像是把一整片星空都藏在了那一颗珠子之中一般。

从那一对眼眸里，彷佛能看见整个世界。

“啊……”

而她发现来者竟然是个男人，反射性护住自己双胸则在那几秒之后。

穿着一身黑衣道袍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身旁还跟着一名娇小的女孩，两人此刻就在月久眠约莫两米开外的地方。

这男人是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刚才的气息……是邪魔外道？是魔道中人？

月久眠思绪纷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叫人才好。

这太突然了。

她甚至连自己已经被青年看了个清光都没有意识到。

这两人自然就是洛北和宵明了。

他们为了解决第一个任务，终于来到了南华城的月家寻找月无垢，没有想到传送的落点却在这一名少女的闺房之中，而对方还在洗澡。

但不得不说的是，少女长得相当漂亮。

身材相当丰满，而且一双腿纤长笔直，又不失曲线分明，紧致而又有弹性，在很好地维持在少女感和成熟之间的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上。

哇，好白啊……

咳咳咳，不行啊！

洛北啊洛北，你好歹已经是成仙的人，仙界上那么多仙女美腿你还没有看够吗？

虽然说啊……那些仙子都缺少了那么点人味儿，一个一个像玉雕似的，眼前少女不仅有烟火气，还……

哇，好长的腿啊！

对，只看腿，看腿总没有所谓吧？

洛北不禁多看了几眼，鼻血险些就要流出来。

没办法，他修行成仙前可是修的童子功，万年老处男，成仙后又一直投身于“系统”研发之中……

他旁边，宵明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自顾自地说：

“洛北先生，这应该就是月家，我们赶紧问问这位姑娘，看看我们要找的人──”

“好好好，你先闭嘴。”

洛北一把捂住宵明的嘴巴，目光再次瞥向脸色不知为何有一些发白的少女，轻咳两声：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洗澡，先把衣服穿上吧。”

说完，他摆了摆手，本来挂在屏风上的罗裙便飘了过来，落在了桶边上。

“你穿上，我在外面等你。”

“那个……你站在这里我怎么穿？”

月久眠看着眼前一动也不动的前辈，颇为无语地说道。

真是的……这前辈肯定是老色棍了，眼都直了……

有那么好看吗？

她暗自骂了两句，但不敢真的得罪对方，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哦，对……”

洛北留下这句话，不禁露出一脸遗憾之色，便把还在叫喊着：“赶紧问啊！还在犹豫什么……”的宵明夹在腋下，绕过屏风走到外间去。

水雾漫漫。

月久眠的美眸如剪水，眼波流转之间带着些许茫然，看着青年消失的方向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已经被看光了。

怎么这样……

她脸颊泛起红晕，强烈的羞涩感让她有一些无地自容。

然而，那青年好像真的和那女孩在外间坐下来等自己……

月久眠咬了咬唇，从热水中起身。

冰肌玉骨的身材完全暴露了出来。

她伸出修长的腿，小腿线条收缩舒缓之间有着别样的美感。

一会儿后，她穿戴整齐，走到了外间后，却见青年和女孩已经端坐在罗汉床的一边上，女孩还不时往罗汉床上，放有点心的盘子伸手，但却被青年一一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