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火焰迸发出冰冷的光芒,寄宿于灵魂之中。
没有血肉的支持,只剩骨架,脆弱的灵魂却并未消散。
看着眼前深深幽蓝的骷髅,死亡与生机并存。
这,真的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失去心脏、血肉、器官,他依然能够以另一种方式存活着。
白骨、幽火、尸骸。
他,还能被称之为人吗?
甚至是,还能称作是生命吗?
当我第一次面对,这种生命禁忌般的存在。
我不禁在心中问道。
人类不需要死亡。
人活着还会有意义吗?
厉鬼,是否也能死者复苏?
实现永生?
这听起来是巨大的诱惑,或者像是某个隐秘组织的终极目标。
如果真有这样的一天,那么世界将迎来终结。
一个缺少命理循环的世界,一个可以让腐朽灵魂永生的世界。
这样世界将会带着日益堆积的高等生命一同陪葬。
我漠然想到。
代表死亡的骷髅,被赋予灵性。
失去血肉支撑,纣老五的魂魄应该消散才对。
但却诡异的留存下来,并未随着脏器、血液等器官一同消亡。
魔潮掌握着生命禁忌的邪恶隐秘。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眼前正在发生的这毛骨悚然的一幕。
幽蓝鬼火环绕在周围,冰冷无比,使得森然的骨架上,结出一层寒霜。
右手一招,蛇头魔杖和一个幽火灯笼便出现在骷髅的手中。
配合着鬼火,一道道冰霜火球从蛇头魔杖中出现,幽火灯笼中喷出火舌。
奇怪。
骷髅状态下的纣老五似乎变弱了?
我感受着他的气息和煞气流转,此刻他的状态明显与方才截然不同。
有点像是献祭邪恶术法后,遭受隐秘的反噬,变得虚弱、沉寂。
但绝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放弃邪恶煞气的使用,转而激发类似出现在死尸身上带有冰寒属性的煞气。
以短搏长,没道理啊。
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我的血腥红莲好歹也是天魔级别的煞气,是完全可以与魔键释放的黑暗以及邪恶煞气抗衡的存在。
甚至在黑夜里,红莲煞气吞噬月的黑暗化作己用,成为化魔的重要诱因。
骷髅身上代替邪恶煞气运转的冰寒煞气,比起血腥红莲,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等于是自降强度,等着受死。
无论是煞气强度,还是攻击形式都完全不能比拟三重降术状态下的程度。
三重降术灵降,扩充纣老五的肌肉力量和神识强度,其威能颇为让人吃惊。
如果是天魔层次以下的厉鬼对敌灵降状态下的纣老五,不过一合之敌。
根本不需要任何煞气加持和精神攻击,那是绝对物理上的压制。
所以,作为第四重降术的骨降,绝非表上那么简单。
它脆弱不堪的背后,是一个又一个勾人心魄的陷阱。
稍稍放松警惕,就会落入陷阱之中,达成bad end。
种种不可理,让我的心境愈发阴沉起来。
纣老五到底在做什么打算,我完全想不到,这使我有些急躁。
示敌意弱,必然是隐藏着极强的后手和翻盘机会。
不然,狡猾如狐狸般的纣老五,绝不可能冒着风险。
也许是需要祭祀的高级邪恶法术、也许是处在阴影下随时准备袭击的变异飞头蛮、也是魔潮成员的伏击。
总之,纣老五不可能坐以待毙,选择慢性死亡,他必然是在谋划些什么。
没办法,被动下去,局势只会愈发糟糕。
“嘤嘤。”
我伸出右手,粉红色的煞气在手中凝结。
樱花飘落,粉红落于银白之间,形成刀刃与剑柄。
绯红之樱赐于我破除迷惘的眼眸。
紧握银白之刃“绯心”,我的眼底闪过一丝猩红,看到那火焰脆弱不堪的地方,轻易地便斩断了冰冷的火舌。
当冰霜火球进入领地中,我漠然一指,道。
“驱散!”
顿时,三发幽蓝的火球停顿下来,开始自行消散,如同施术者主动取消了术法,放弃进攻。
我看着剑刃上穿梭的白色气流,皱了皱眉。
第四重降术,有问题。
打破了火舌,驱散了火球,并未能减少我的焦躁。
反而一股怪异之感开始在心底蔓延。
就像是即将落入蛛网里的蝴蝶,不知那透明、融入到环境之中的蛛网究竟在哪。
烦躁之际,手持魔杖和灯笼的骷髅,发出刺耳的阴恻声。
“啧啧啧,别挣扎了。我拥有的隐秘,比你想象的要多许多。这些来自远古魔潮的隐秘术法,是纣魔之神所传承延续下来的无上之道,是可以抗衡神明的秘术!正因为这些东西,魔潮才能在神道体系内安然无恙。这是纣魔之神的恩泽,是我魔潮的底蕴!”
“而你,一个小小的厉鬼,即使阴差阳错的得到了力量,但你依旧是一个人,依旧是蝼蚁!你如何能够与我魔潮、与我魔将万年的底蕴相抗衡!”
“等待你的只有深渊!地狱!恶灵!”
此时,纣老五煞气流转,徐徐注入到魔杖和幽火灯笼之中,蓝光一闪,数道火球、火舌席卷而来。
我并未准备理会纣老五所说的。
焦躁驱使着我前进,不安催促着我斩杀那个该死的骷髅。
不行,我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
细微、不可察觉的,我的血红色眼眸间,多出了一丝白色。
那是白骨骷髅上的惨白色!
不断地扩散、不断地蔓延,以细微的速度、密集的分布缓慢进行着行动。
然而已经被蛊惑心智的我,并未察觉到异样,我只想尽快地解决掉这该死的骷髅。
我甚至都不知道,这股恨意和暴躁,从何而来。
那森然的颜色看着真是令人作呕,如果可以,我想将他永远放逐于幽冥之间,尝尝所谓的终极酷刑。
“血莲!”
血红交织,足下生莲。
踩在血莲上,我微微躬身,注入煞气于腿部,缓缓蓄力。
想象着小清夏拔刀时的模样,我将“银白之刃”绯心置于腰间,做基础式。
“嘤嘤!”
心田上的嘤嘤双手一搓,粉红色绽放在黑暗中,樱花飘落,在我身后形成一双粉色的羽翼。
我必须以极速杀掉眼前的这只该死的骷髅,绝不能让他多活一秒!那只会脏了我的眼睛!
身体前倾,我猛然向前,足下莲花轰然绽放,我的身形消散不见,一层层血红色的涟漪在黑暗中扩散开来。
破空声不断,刺耳的嗡鸣盘旋于我的耳畔。
只见,虚空之间,一道红光闪过,火舌与火球根本无法捕捉到我的身形。
爆发极速,我瞬间到达骷髅背后,两手稳静握刀柄和鞘口,血红色的煞气充盈整个银白之刃,像是一柄嗜血的魔器,刀身变得妖异而又血腥。
我脚下生莲,猛然前踏,悍然拔刀。
“居合一式,拔刀斩!”
血红色的光芒从刀身上绽放,映照着刀柄上那粉红的樱花,产生异样的美感。
猩红刀光穿透骷髅的脖颈关节,光滑而又圆润地斩下了他那颗恶心的脑袋。
等待着森森白骨化作粉末,我收刀入鞘,立于红莲之上。
呼~
长舒一口气,终于,我不用在面对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伙。
但是,我的焦躁和不安,并没有通过骷髅的死亡而消散。
很奇怪,收拾掉罪魁祸首,我应该是松了一口气才对。
这股紧张感到底是什么。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我的心脏开始不听使唤,像是一个坏掉的闹钟,疯狂跳动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停下、停下!给我停下来!
我已经开始无法正常思考。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我脑海之间无限被放大,那简直是叫人疯狂。
嘴唇开合,我想要呼喊嘤嘤的名字,却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我抱着脑袋,恍惚之间,看到飞扬在黑暗中的粉末,那是纣老五的骨灰。
那骨灰很奇特,光洁无暇,光洁到甚至能够看到自己的面容。
那是一个如骷髅一般惨白的面容,死寂沉沉,没有半点血色。
那光洁无暇的骨灰之间,洋溢的是一个微笑着的骷髅!!!
更恐怖的是,她的眼睛,在血红之间,映透着惨白的颜色。
为什么我会焦躁?为什么我看见骷髅就会癫狂?甚至是憎恶?
因为,我看到的,不是别人。
正是我自己。
化作骷髅的我!
这、这是什么!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完全就像是纣老五的骷髅!
我突然想起那骷髅在死亡之即,一闪而逝的笑容。
当时我还觉得很疑惑,现在才明白。
他。
是在对自己微笑。
嘴角上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骷髅那般笑着。
干枯的声音,从我的嘴巴中传出,那是沟通隐秘的邪恶咒文。
“骨灭,人亡,心尚存!血干、影枯,魂犹在!”
“纣天在上!赐我夺心惑情之威能!”
“飞颅降五重,魂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