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是个大家族,今日虽未宴请宾客,算是家宴,可也足足排了三桌,可谓是十足热闹。

只不过这份热闹与秦苍无关。

他坐在酒桌边,低垂眼帘,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酒杯,杯中装的也并非美酒,只是茶水而已。

秦壮站在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而在秦苍对面,坐着一名少女,不过双十年华,出落得颇为漂亮,只是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有着些许眼高于顶的傲气。

她便是白家的大小姐白玥。

此刻白玥正起身为她父亲白牧斟酒,放下酒壶时,眼睛似是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秦苍,眼神之中满是冷意。

她让贴身侍女去请秦苍,本是想和他说清楚,让他死了自己会与他成亲的心,可未曾想这秦苍连来都不曾来,还说若要见他得她亲自去。

这秦苍当真是好大的脸,不过是个病秧子,架子倒是不小。

甚至在这酒桌之上,他甚至连正眼瞧自己一眼都不曾。

这让白玥很是气愤,她是这白府的掌上明珠,周围的人都围着她转,早就养成了她骄横的脾气。

她眼咕噜一转,心中生了一计,转而看向白牧,甜甜笑道:“爹爹,这秦公子登门,想必是想见见他那未婚妻,您为何不让念奴过来见一见秦公子呢?”

“这……”白牧拿着酒杯的手一顿,看向自家闺女,心中有些不悦。

这婚约原本是白玥与秦苍之间的婚事,想要把婚嫁的对象改为白家二小姐是白家的意思,秦家可是没同意过,此刻白玥故意提起,只怕是故意要刺激秦苍。

果不其然,秦苍听了之后也没假装没听见,而是放下杯子,微微一笑,看向身后秦壮说道:“大壮,坐在对面的,便是少爷给你找的未婚妻,你可喜欢?”

秦壮看了一眼白玥,顿时皱眉,憨憨地说道:“少爷,俺娘说了,婆娘得找屁股大的,好生养。”

“秦苍,你什么意思?!”

白玥哪听过这种混账话,当即便是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手指着秦苍,对他是横眉冷目。

这边动静一传起来,大厅顿时安静了不少,所有人都侧目看来。

白牧脸色当即不好看了,放下筷子说道:“玥儿,坐下,成何体统?”

“爹,他一个病秧子……”

“坐下!”

白玥只能是气呼呼地瞪了一眼秦苍,坐了下来。

白牧看向秦苍,勉强挤出“和善”的笑容:“秦贤侄,你的来意,我已洞悉。事到如今,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本意是想和秦苍寒暄几句,唠些家长里短,等几杯酒下肚了,借着酒劲再引出这话题……可现在看来,还是趁早说清楚了比较好。

也就在白牧和秦苍说话之时,白玥跟身边嬷嬷低语了几句,不多会,嬷嬷便带着一个女孩走了上来。

那女孩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身上穿着白家哪怕最下等仆人也不会穿的麻布衣服,衣服上还有许多补丁,不过这衣裳虽然破旧但是洗得却是干净。

可即便是身穿这样的衣服,却难掩她清秀容貌,虽是年少,却已见倾城之貌。

秦苍本只是不经意地一瞥,可当他看清楚这个女孩的容貌时,整个人仿佛魔怔了一般愣在了那儿,眼神直勾勾地看着。

这女孩的容貌,与他前世记忆中的某人渐渐重合。

“恨天君……”

他浑身寒毛直立,心中升起一阵心悸感,手不自觉地便摸向了腰间的佩剑。

怎会是她?她怎会在这儿?

恨天君,镇压一世天骄的绝世女魔头,屠戮天外来客,斩杀同辈天骄,更曾血祭一州。

前世的她,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坏事做尽,可却天难收、地难容。

秦苍前世与她交手过三次,次次惨败而归,但恨天君每一次都不杀他,任他离去。

“此世之上,知我者,唯玉琉君一人。”

她这句话之中的玉琉君便是秦苍的封号,其真正含义便是此世之上,唯有秦苍能够追得上她的脚步,其余人等纵然修为比她高,也迟早有一日会被她赶超。

这也是恨天君三次不杀秦苍的原因,若是秦苍死了,她无敌一世难逢敌手,会感到寂寞。

也正是这一句话,让秦苍险些被正道追杀地无处可逃。

只不过恨天君前世终是未得寿终正寝,修炼魔功终是害了自己,成了一个怪物,踏入星河再无踪迹。

秦苍前世见过恨天君最后一面,是她变成“怪物”时的模样,半边身子化为紫晶,恐怖异常。

这一世,秦苍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她。

虽然此时的“恨天君”和记忆中相比,显得稚嫩许多,可秦苍对她印象何其深刻,便是她化成了灰,他也认得出。

那女孩上来之后,走到白玥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念奴,你且看那边,那便是你将来的夫君,你可瞧见了?”白玥轻笑了一声,拿手一指秦苍那边。

女孩不敢正眼去看秦苍,只是被白玥这一调笑,脸颊微粉,把头埋得更低了。

“呦,还知道害臊。”白玥哼笑了一声,颐指气使地说道,“去,给本小姐倒杯茶来。也好让你的未来夫君看看你伺候人的本领。”

她说得很是大声,像是生怕秦苍听不到,还故意拿眼一打秦苍那边,挑衅意味十足。

可秦苍现在还是心神大震的状态,完全回不过神来。

女孩自是不敢反抗,走到桌边拿了茶壶,而白玥笑眯眯地端起茶盏,等着她来倒茶。

她在倒茶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地往秦苍那边看了一眼,却见秦苍也在看她,眼神之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她慌忙错开眼神。

秦苍脸色难看地站了起来,起身之时脚步踉跄,还碰翻了桌上的碗碟。

“啪!”

一个瓷碗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女孩被这声音吓了一下,手一哆嗦,结果一不小心将滚烫的热茶倒在了白玥的手上,当即烫得白玥尖叫了一声:“啊!你个不开眼的混账东西,连倒茶都不会?你是不是存心的?”

白玥一巴掌甩在了女孩的脸上,她本就是武者,手上劲儿可不小,这一巴掌完全没留力的意思,甩在女孩娇嫩的脸蛋上,顿时把她的脸打得高高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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