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儿子啊,你怎么刚刚起来啊?你知道这都几点了吗?!”母亲摆着张更年期的脸,用河东狮吼的气势,冲往楼下踱步的我斥责道。

“哈啊……”我站在楼梯上淡定地打了个哈欠,像演戏一样缓缓地皱起眉毛,眼屎充盈的眼睛几近是眯成了一条线。

现在这才几点啊?

懒散的我搔了搔凌乱的头发,抬眼去瞧客厅的钟表。已经八点了。

哦,这样啊,按理来说,确实有些晚了。

我想想,班上的自我介绍是八点半开始,然后九点开学典礼,预计一个半小时的讲话之后会有颁布高年级奖状的仪式。随后么,也就回班说会学校章程、文明规范、注意事项、老师本人的习惯、惩罚措施、班干部提名罢了,随即毛遂自荐或者暗箱表决之后重新排座位,大扫除,扫除同时沟通同学间感情,干完预计十一点左右,中午吃自带的便当,下午上正课,因为大扫除所以应该不用再做值日了,随后放学……呼……

“你别给我睡啊!!还不快起身上学去!!”

恩?迷迷糊糊的我忽然感到刚才心底‘咯噔’一下。顿时猛省了过来。

是‘那个’吗?虽然我觉得这并不是因为会迟到才……

难道说!

我下意识地顺着‘那个’的指引看了过去——我的视网膜似乎是捕捉到了类似于擀面杖的东西飞过来。

果然!不过这点雕虫小技,看我给你空手夺个面杖!

咚!

“哦!好疼!”

当然,在进行美好幻想的同时,现实残酷地给我来了一击。这种情况下,一般人往往都会动作跟不上思维,我也不例外。就在我思索着是否要躲开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没有躲开攻击的机会了吧,什么两个人决斗,后动的人占先机啊?都是胡扯。

擀面杖径直地戳到了我的额头上,碰撞的瞬间与其说那是疼,倒不如用天昏地旋来形容,还更贴切一点。

“醒了吗?”罪魁祸首头也不会地质问道。

“醒了。”

“把擀面杖给我递回来。”

“哦……”

因为疼痛,眼角微微挤出了些许泪花。怀着些微不满的自己未敢反抗,拣起掉在一旁的擀面杖,摇摇晃晃地朝母亲走去。

“老爸呢?”

“早上班去了,你爸的出勤率决定着百分之三十的薪水呢。”

决定了,以后就是没有工作也绝对不去父亲的公司上班。

“给。”我乖乖地把擀面杖递了出去,还像日本人一样鞠着躬。

“少耍,”母亲把锅铲倒到另一边的手上,用离我较近的那只手接过擀面杖。然后顺势就用擀面杖直指着我的鼻子继续说道。“你现在赶紧去换衣服。如果第一天就迟到了的话,小心让人笑话啊。”

“嗯。”我轻声应答着。

笑话不笑话的,我个人倒也无所谓啦。只要不到退学的程度,那就万事OK啦。

“诶,我说你就不能着急点啊?”母亲看着我的这幅百无聊聊的懒散模样,无奈地骤起眉,摇了摇头。

母亲如此着急,倒也不是空穴来风。从我家去学校的路途着实不近,不仅要过两个路口,而且还因为学校建在小山包上,以至于我不得不要爬一个两旁种满了杨树的大上坡。

我事先有测过时间,之前踩点的时候,发现如果正常走的的话,足足需要半个小时,再加上因为懒得骑自行车,所以想去学校的话就只有走路这一个交通方式了。

而如今已经是八点十五了,即使是冲刺去学校,我也是铁定要迟到的了。

但是……

“没事的啦”我打着哈欠说道。

对,没事的。

因为我的身体各部位还没有给我往常的‘那个’反应,所以我想现在肯定还很安全。

胸有成竹地盘算着,我不再听老妈那些碎碎唠叨,上楼去换校服。

我推开屋门,正眼瞧了瞧被我挂在衣架最前头的校服,心中不禁开始有些飘飘然起来。

这可是我第一次正式穿高中校服呢。

不得不说,我为自己能考到这所学校而感到高兴。而这套校服,也是高兴的原因之一。

穿了九年的该死两用式运动服,如今总算是给我摆脱掉了。此时我正在穿的,是正统的学生西服,这种光鲜亮丽的精气神哪是运动服所能比拟的。

作为正直青春期的青少年,穿的校服也要精神点嘛。

麻利地穿好衣服,照了照镜子,对校服十分满意的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我房间里的小钟表——八点二十分了。

我的身体依然没有‘那个’反应,也就是说,还没有迟到的危险喽。

按常理走的话,我是铁定迟到的。但我可以打包票的是,我并不会迟到。

那是因为……

滴!滴!

这时候,就听窗外响了两下汽笛声。

“志中啊,下来吧!”一个声音轻浮却又微妙的显得稳重的男子声音从窗外传来,而且刚才毋庸置疑地叫了我的名字。

我拉开窗帘,探头往窗外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着和我相同校服的短发、高个男子正站在一辆这两天电视上一直有打广告的豪华轿车旁,并且冲着我的方向挥了挥手。

我也挥了挥手。

额,感觉两个大男生干这种好像是莎翁话剧里才有的场景有些恶心啊。

“下来吧,亲!”

短发男子又重复了一遍,而且带上了令人不快的代称。

他的面容很整洁,微笑时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毫不顾虑地裸露在外,光从气质上看,就能知道他并非凡夫俗子。

你看,果然有人来接我吧。

“哦!知道啦,你先进来吧。”

在明确自己脱离了危机之后,我慢悠悠地往楼下走去,同时也听到了楼下母亲的热情招待声。

这个短发男子叫张斯——还是用少年这个词比较好吧。他是和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地方,算不上形影不离吧,几乎每个周末都有出去和他玩闹。

可别看他长了一张大众脸,其实他家是市里有名的企业家族。这一点,也正是我妈不敢怠慢的原因之一,因此,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呦,好伙伴,差不多有半个暑假没见了吧。”

走下楼梯,他先看到了我,便主动地和我打了声招呼。

他不管是动作还是嗓音,不知为何,在我心中,都无可挑剔地符合他这个富家子弟的身份

“有吗?我不太记得了。”我打了个哈欠,随意朝他摆了摆手,熟不拘礼嘛。

“诶呀!你们两个就别扯淡闲聊了,快去学校吧。”母亲对我的态度真可谓是急转直下,把做好的便当包好,推搡到我怀里,麻利地打开玄关的门,然后就是公式化的一句“路上小心啊。”

怎么感觉像是在轰我走一样,.我难道就那么讨她厌吗?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像一位普通的母亲那样的笑着迎送我么?

“那我出门了啊,老妈。”

对新生活的期待和憧憬从我的懒散声音中扩散出。

但愿,我能度过充实的三年吧。

各种意义上的充实。

2

“你还是没变呢。”

我刚上车,张斯便像个老头子一样,说着好像几十年没见的老友重新团聚时才会讲的台词。我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发现同样是穿着校服,他的整洁程度却比我要高上一个档次。

果然是衣领的问题吗?

我用手边掩饰着边拨弄着我的衣领,然后发现衣领已经十分符合我性格地褶皱起来了。嗯,这果然是我的衣服。

“只是半个暑假没见面还能变到哪去啊?”我像西方人一样耸了耸肩,随后困倦地把头靠在车窗上“不过还是谢谢你来接我啊。我很感激,真的。”

长时间的相处,相互的性格脾气都拿捏得很到位了。也正因为如此,到了如今这个交哥们需要慎重谨慎的敏感年纪,我们两个仍然可以打心底地谈笑风生。

而这份了解,正是我没有事先和他打招呼,他却能知道我八成会起晚而开车来接我的原因吧。啊,不好,我好像有些骄傲起来了。

“虽然你嘴上这么说,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接你了?”他单手支在车窗那里,看着我这边露出了丝丝笑容。

“唔嗯,只能说是隐隐约约吧。”

我嘴上这么说,但我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十分的胸有成竹。

要是张斯不打算来接我,我的“反应”肯定早就告急了。

“呵呵,看来咱们两个的关系还真的是很铁呢!”

我举起双手,做了一个“算了吧”的动作。

“嗯。”

“喂……”

你不要眯着眼靠过来好吗?我可没有哪方面的癖好。

“嗯。”他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笑着叹了口气“呵,果然再好的衣服穿在你身上都会变成这样呢。”

“要你管!”我赶忙扯了扯衣领上的褶皱。

啊,话说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是贺志中,姑且算是个普通的新入学高中生。

不过要真说不一样的地方,倒也确实存在。虽然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了。

那就是我的“直觉”。

直觉,俗称第六感……啊,对。我所说的肯定就是各位现在所想的那种东西。

当然了,每个人都有直觉。但我的直觉如果说得神奇一点的话,就是几乎可以接近“预知”了。

举个例子,比如做试卷的选择题,我不用特意地去想,而是“靠直觉瞎蒙”便可以得满分。而如果有什么不妙的事情或者危险,事先我的直觉一般也都会“警示”我。总的来说,这个“直觉”也算是帮了我不少忙,给我行了不少的方便,当然,也会存在少数令我烦恼的衍生问题。

虽然我到现在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的一个原理,大概是上辈子积的德?

可能这个时候,有人要问了:“这个直觉啊,是怎样、如何告诉并传导到你的大脑皮层,并且产生兴奋,使你活动的呢?”

这个人真是有够啰嗦的。

其实这个刚才我也有提到——身体的反应。

如果是“美好的直觉”,我整个人就好像是身处大自然一样,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都变得十分新鲜,而且精神抖擞,顿时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我的爽快错觉;而如果是“不妙的直觉”,我就会有些呼吸困难,气短,浑身无力,就像是得了哮喘、重感冒一样。

当然了,这也都是有程度等级的,越好或者越坏的事反映出的身体反应也就会越强烈。

话是这么说,但也有像刚才母亲的擀面杖那样的事,即使有了预警,我也难以躲开规避。

而当预感变为现实的时候,不管是好的坏的,一切身体的反应都将恢复正常。

哈啊……解释之后感觉更加困倦了,说到底,有事没事向自己解释一遍还真是有毛病呢,大概是某种强迫症吧。

“喂喂,不要睡了啦,已经到校了。”

“嗯。”

我在车里狭小的空间里深了个懒腰,并顺着他的手臂看去。

远处被围墙包住的那年区域就是我们学校了,一排排校舍伴随着茂盛的绿化鳞次栉比地矗立在广阔的地域内,显得十分气派。

我像小孩子一样揉了揉眼睛走出车门,刚正眼瞧上我们学校的大门正貌,就已经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可不是在说相声,明明上次事先踩过点了,如今第二次来这里仍然还想大声地感叹一声。

太气派了吧!这里又不是五星级酒店!有必要么,有钱人们!

而无论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俗人怎么感叹,我都得接受这个事实——这就是我们将要花上三年的学校,育德实验高中。

这里算不上市里的什么重点,或者说这学校是前几年才刚刚办起来的。但当时招生的时候却异常地有人气,甚至其它省市的人也愿意来这里。原因除了刚才说到的校服之外(个人认为),还有便是这个学校的“性质”了,可以说,德育是平民级的“贵族学校”。

撇开四个教学楼和两个二百米操场那么大的多功能厅不说,居然还单设有美术馆、图书馆、游泳馆、田径体育馆、专项体育馆、音乐大厅之类的各种厅馆,而这些也只是我随便转转看到的,八成是这个学校的九牛一毛吧。

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建造得像是大学一样的高中,我居然破天荒的考上了。在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前的几个小时里,我的嗓子眼就像卡着好几块劲爆薄荷糖一样,实在是舒爽得很——原因不用说,自然是“直觉”提前告诉了我答案。

就在我准备迈入校门之时,几缕长发从我的身旁漫过,淡淡的薄荷香让我顿时来了精神。

我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而散发出薄荷香的少女却已经与我擦肩而过。

只留下了一个稀松平常却散发着魅力的背影。

虽然没看见脸,但肯定是个美少女吧,大概。

咦?

这时,我发现旁边的其他同学,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躲避着刚才走过去的少女。不知是被那股气质给吓到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虽然和我也没有太大关…..

唔!

突然之间,我的呼吸一下子紊乱了起来,就像是肺部的进气口被什么浓稠的液体堵住了一样,空气无论如何也进不去,难受异常,普通人的话一定已经手舞足蹈地求救了吧。

但我知道,这是“不妙直觉”的预兆。

“嗯?志中怎么了?”吩咐好司机,走进我身边的张斯关切地问道。

“啊?啊,没事,咳咳。”

我敷衍着张斯,单手摸着胸口,熟练地以平静的神情和从容的态度深吸了两口气,呼吸一如既往地渐渐平复下来了。

虽然轻微的呼吸困难算是很低的程度了,但果然开学第一天迈进校门的第一步就出这种岔子会让人心情不爽。

难道这个学校会在今天爆发什么大事件么?比如僵尸什么的。

而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妙的直觉”只出现了一下,随后便消失了,这种状况还是第一次碰见。

“志中啊,你是几班来着?”

在前面人流中穿梭着的张斯像没事人一样随意地问道,我借机把疑惑驱赶出了头脑。

“三班,录取通知书上写的。”

说着我打开书包,把书包里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给他看。

“哈哈哈,你多大了,怎么还什么东西都往书包里塞啊。”张斯见了我手上的录取通知书,不禁爽朗且不失优雅地笑了出来,“这东西已经没用啦,这张纸的唯一用途不就是告诉你‘你现在是育德实验高中的一分子’而已嘛。”

“可……下面角落里还写着‘本录取通知书将是你入学第一天确认你是本学校新生的唯一凭证,请妥善保管’这句话。”

我一字不落的,把张斯忽视掉的地方毫不留情地读了出来。

“唔……”

“你没事吧。”

“见鬼!我今早给扔垃圾桶里了!”露出与刚才那副神气活现模样迥然不同的表情,张斯用奇怪的音调咆哮着,以谁都看不见的速度往校门口的反方向跑去了。

虽然张斯是的大少爷,乍看之下也挺有模有样的。但怎么说呢,他缺少关键时刻所应该具备的处事不惊,显得丢三落四的。

果然本质还是笨蛋吗?我不禁如此想着。

不过,但愿他能赶上吧。

我默默地在精神上支持了一下好友。

3

德育高中的格局是三个年级对应着三个教学楼,而第一教学楼则是特长生和老师们待的地方,我作为高一新生自然是去第一教学楼了。

一边走,我一边胡乱地打量着我同年级的新生们,发现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等级”都不算低。果然就算是平民级的贵族学校,也还是会有很多看起来像是上流后代的学生来就读。

在学校,看人看的不是名牌首饰,学校也不会允许学生穿戴这些小玩意儿,根据我的经验,观察学校里的人,主要还得看气质。有一部分人的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特别正宗。

三班……三班似乎是在第二层。

我拿着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小声嘀咕着,刚跨上了第一个台阶……

唔!

又来了,那股不妙的直觉。感觉这次要比刚进校门时的感觉更为强烈。

肺部这次不仅无法输送空气,内部简直就像是被人用手紧捏着一样疼痛和难受,无法言表。

这股强烈的不妙直觉,似乎是从上面传下来的。

一般来说,对于这种不妙的直觉,我向来都是避而远之的。但今天的这两次“不妙直觉”却着实令我匪夷所思,以至于我的双脚并没有停留在二楼的三班教室的门口,而是继续向三层迈进。

好奇,这种突然的不妙直觉让我十分的好奇。实在没想到那种孩子特有的无知好奇心在我的身上居然还有残留。

而更奇怪的是,每往上走一步。身体给我的反应都会强烈一分。先是呼吸困难而急促,随后则是心慌,肌肉酸痛,以至于我连爬楼梯都十分吃力。这次的不妙直觉,可以说是我十五年来最最强烈的一次。

可也不知怎的,直觉先生越是说“别傻了,你上去的话一定会后悔的。”,我就越是倔强地往上爬,不知为何和什么东西杠上了。然而冷静的自我却也正不断地猜想着我可能会遇到的极其危险、麻烦的事。

就这样,内心矛盾着我到达了最顶层,这一层并没有教室,只有一扇通往露天楼顶的门。

好,牢不可摧的心理准备工程竣工。

已经十分难受的我站在门口长出了口气,颤抖的左手抓上了有些灰尘的门把,刚一使劲,只听‘吱呀’一声,门便被我推开了。

就在推开门的一瞬间,我的大脑里还充斥了“僵尸”、“杀人狂”、“校园猥亵(喂!)”等一系列电影、电视剧告诉我的危险情况,而等真的把门推开时,眼前所看到的状况使得大脑中的所有猜想全都理所当然地幻灭了。

但同时,眼前的场景所让我吃惊的程度则也并不亚于以上的幻想——湛蓝的晴空,微暖的和风,冷冷清清的天台仿佛是世外桃源,这里并不存在着任何我幻想的世间罪恶,唯有那捉摸不定的弃世之美,单独、安静地存在着。

一位少女。

一位少女站在那里。

一位少女背对着我站在楼顶护栏的外面。

她的长发随风轻舞着。

那个背影,我还残存着些许印象。

这个人,不就是刚刚和我在门口擦肩而过的那个少女么?

“……”我咽了口唾沫,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身体不由自主地冲离了那扇门,捂着难受的胸口吃力地说道,“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快离开那里!”

就在我开口的同时,“不妙直觉”所带给我的身体反应也一并消失了。言外之意就是说,不妙的直觉此时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或事件本身已经不存在“不妙”的因素了。

而少女听到了我这个陌生人的说话声之后,缓缓地朝我这边转过身子。她站在护栏的外面,落脚点很有限,这也使得任何一个平常的动作都显得异常危险。

“嗯?”她只给了我这点微弱的反应,随后半张的嘴也没有闭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淡然中透着些许惊讶的表情。

我看着少女的脸庞,感觉她皮肤很白皙却有些缺少血色。虽然离她还有些距离,但我能感觉得到,她看似温柔的眼神里,缺少着光泽和灵动,乌黑的双眸深处,唯有混沌依存,而最让我诧异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嘴角居然渐渐无机质地扬了起来。

“为什么?”

“哈?!”她居然还问我为什么,“你知不知道那里很危险啊!”

“知道。”

“知道?知道那还不赶紧过来!会掉下去的!”

“呵呵,”她听到我焦急的声音,反而是莞尔一笑,歪着头俏皮地看着我,说出了让我永生难忘的话语。

“那样才会更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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